车子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停下。林雅要了角落的位置,点了杯热茶,手依然握着那个信封。
她拿出私人手机——不是常用的那部,而是一次性加密机,只有三个联系人——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
响了三声,接通,没有声音。
“是我。”林雅低声说,“我需要查三件事。第一,Provida监测系统的三级以上管理员名单,包括供应商那边的。第二,旧水厂码头今晚八点后的所有监控和通讯记录,官方和非官方的都要。第三,松本裕一郎过去七十二小时在东京接触过的所有人,特别是与柬埔寨有关联的。”
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然后一个经过处理的机械音回答:“第一项两小时。第二项有难度,码头区域今晚七点半起大规模停电,监控全黑。第三项二十四小时。风险等级?”
“已经有人受伤了。”林雅看着窗外的雨,“做干净些。”
电话挂断。
她打开常用手机,登录基金会筹备组的内部系统。页面显示,技术组已经提交了监测系统升级方案,建议采用区块链分布式存储。方案附件里有一长串供应商名单和人员背景调查。
林雅快速浏览,目光停留在一个名字上:沈朝阳,系统集成商“金边科技”的首席工程师,拥有三级管理员密钥。背景备注:曾在日本留学五年,回国后一直为Provida服务,无不良记录。
但在教育经历一栏,她看到了细节:东京工业大学,水资源工程专业,2005-2010年。
松本裕一郎的母校,同专业,时间有重叠。
她截屏保存,然后继续翻看。财务组提交了预算草案,法务组提交了理事会章程,公关组提交了媒体发布计划……一切井井有条,看起来高效专业。
但林雅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至少有一个内鬼正在活动。
也许不止一个。
她端起茶杯,茶已经凉了。咖啡馆里播放着轻柔的爵士乐,与窗外的暴雨形成诡异反差。墙上时钟指向晚上九点四十七分。
手机震动,加密机收到文件传输:第一项查询结果。
管理员名单十七人,其中九人在达恩彭集团内部,八人在供应商侧。每个人的近期登录记录、权限变更记录、异常操作日志都列得清清楚楚。
沈朝阳的名字后面,标红了一行字:“昨夜凌晨三点二十一分,从东京IP地址登录系统后台,持续十一分钟。操作日志被覆盖,无法恢复。”
东京。凌晨。覆盖日志。
林雅感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她继续往下看,另一个名字跳入眼帘:达恩彭集团IT部副总监,陈山。他的记录更隐蔽,但有一条:今天下午两点十五分——就在她出发去洞里萨湖前半小时——他临时提升了沈朝阳的权限,使其可以修改实时数据流历史记录。
理由栏写着:“系统维护需要。”
但审批流程是空白的,没有上级签字。
内外勾结。
林雅将这份名单加密保存,然后打字回复:“继续深挖陈山和沈朝阳的所有社会关系、财务往来、通讯记录。特别是与‘水基金’及其关联方的交集。”
回复很快:“已在做。另:监测系统的云端备份服务器,昨晚遭渗透攻击,攻击路径伪装成来自王室内部网络。需警惕栽赃。”
栽赃。所以如果数据篡改事发,矛头会指向她,或者王室。
林雅关掉加密机,靠进座椅深处。疲惫像潮水般涌来,但她不能休息。谢洛琛受伤失联,内鬼在系统里埋雷,珍娜被威胁,松本在东京布局,阿丽雅在董事会虎视眈眈。
而她孤身坐在深夜的咖啡馆里,手中握着一个不知内容的信封。
服务生走过来:“女士,需要续杯吗?”
林雅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看向窗外,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车子在路口停下,似乎在等待什么。
林雅的心提了起来。她拿出钱包付账,然后起身,没有走向正门,而是转向咖啡馆的后厨方向。
“女士,那边是员工区——”服务生试图阻止。
“我知道。借过一下。”林雅推开“非请勿入”的门,穿过忙碌的厨房,在厨师们惊讶的目光中,推开后门进入小巷。
雨水瞬间将她浇透。小巷里堆着垃圾桶,昏暗的路灯在雨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她快步走向巷子另一端,那里通往医院的后勤入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常用手机,来电显示:阿丽雅。
林雅盯着屏幕,雨滴打在屏幕上,模糊了名字。她犹豫了三秒,接起。
“公主殿下,这么晚还在外面?”阿丽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背景里有关门声,“谢总刚才联系我,说今天董事会后有些细节需要与你确认,让我去大厦等他。但我到了发现他不在,办公室灯却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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