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点开手机,果然看到查克亲王发来的数条未读语音,语气焦虑:“林雅,事情闹得太大了!账户一旦冻结,下个月的王室雇员薪资、慈善项目拨款、甚至部分老人的养老金都会受影响!你能不能劝劝谢洛琛,发布会措辞缓和一些,留点谈判余地?”
她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叔叔担心的是现实民生问题,这没有错。”
“但妥协只会让阿丽雅得寸进尺。”谢洛琛说,“她吃准了王室不敢承担社会动荡的风险。如果我们退一步,她明天就会要求十步。”
林雅在客厅里踱步。雨水在窗外流淌,像倒悬的河。腰间的样本管微微发热,仿佛古井的水在低语。
她停下,看向谢洛琛:“如果我们主动引爆更大的危机呢?”
“什么意思?”
“阿丽雅的底牌,是认定王室不敢让账户冻结,不敢让民生问题暴露。”林雅眼神锐利,“但如果王室主动公开财务困境呢?召开记者会,坦承因为外资恶意诉讼,王室基金可能暂时无法履行部分社会责任,呼吁国民理解,并宣布启动‘王室资产临时托管委员会’,邀请中立机构监督——同时,将阿丽雅和环球资本试图控制国家战略水源的完整证据链,作为‘外资威胁国家水安全’的案例一并公开。”
谢洛琛怔住:“你想把一场商业和法律纠纷,升级成国家安全和主权议题?”
“水本来就是国家安全。”林雅声音坚定,“而且这样有几个好处:第一,舆论压力会从王室‘无能还债’转向‘外资掠夺’,阿丽雅会从猎手变成全民公敌;第二,政府将不得不介入,因为涉及国家水安全,诉讼可能被升级到更高层级,拖延时间;第三,王室公开财务困境虽然短期难看,但能换取公众同情,并为后续改革铺路——毕竟王室财务透明化本就是我一直想推动的事。”
她走到工作台前,抽出母亲笔记本里那张手绘地图:“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把你母亲的研究,从学术遗产变成公共知识。举办公开讲座,邀请国际水文专家验证,制作纪录片,让每一个柬埔寨人都知道,我们脚下有一个千年传承的水冠系统,而外资正试图用法律和资本手段,撬走它的‘冠冕’。这不是王室私产,是国民共同的遗产。”
谢洛琛看着她,眼中光芒渐盛。那是一种被点燃的、近乎灼热的光。
“你比我想的还要……”他顿了顿,“危险。”
“危险?”
“对我这样的商人来说,最危险的不是更精明的对手,而是彻底改变游戏规则的人。”他走近,两人之间只剩半米距离,“林雅,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余地了。王室将不再只是象征,而会被卷入政治和民意的激流中心。你可能会被保守派攻击,被既得利益者憎恨,甚至可能……”
“失去公主的头衔?”林雅微笑,“我留学回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准备好了。”
谢洛琛凝视她良久,终于点头:“好。那我们就打一场不一样的仗。”
他转身走向电脑,开始快速下达指令:“团队分组:A组继续准备发布会材料,重点转向水冠系统和国家安全;B组联系王室办公室,起草财务公开声明和临时托管方案;C组准备法律反诉,指控环球资本‘以非法手段威胁国家关键资源安全’;D组联系我在日内瓦的WHO关系,争取明天发布会同步连线国际专家,提升议题层级。”
指令一条条发出,安全屋仿佛变成战时指挥部。林雅则坐在另一台电脑前,开始撰写致国民公开信的初稿。窗外,雨渐渐小了,东方天际透出微弱的灰白。
凌晨四点,初步方案成形。谢洛琛递给她一杯热姜茶:“休息一小时。发布会九点开始,八点出发去会场。”
林雅接过茶杯,暖意从掌心蔓延。她突然问:“那个金属盒,为什么会在排水管道里?”
谢洛琛沉默片刻:“那处废弃工厂,曾经是我母亲合作的一家本土研究机构的野外工作站。1987年,她应该在暹粒做长期勘探。但那年秋天,工作站突然关闭,所有资料被清空。金属盒可能是她藏起来的备份,或者是在撤离时意外遗落。”他摩挲着旧硬币,“我找过她当年的同事,大多讳莫如深。现在想来,那时她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开始被施压。”
“所以这场战争,其实已经打了三十年。”林雅轻声说。
“是。”谢洛琛看向她,“而现在,轮到我们了。”
林雅喝完姜茶,在沙发上躺下。疲惫如潮水涌来,但她大脑仍在高速运转:发布会讲稿的每一句话,阿丽雅可能的反击点,王室内部的阻力,民众的反应……
半梦半醒间,她感到有人给她盖了毯子。温暖的手轻轻拂开她额前湿发,动作轻柔得不像那个冷峻的谢洛琛。
她睁开眼,正对上他的目光。昏黄台灯下,他眼中那些常年冻结的东西,仿佛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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