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尽头是灌溉渠,渠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他跳入渠中,冰凉的污水瞬间浸透裤腿。他顺着水流方向潜行,尽量压低身体。
追兵在渠边停下,手电光在水面扫射。
“分头追!他受伤了,跑不远!”
脚步声分散。谢洛琛潜入水中,憋气游向下游一处涵洞。涵洞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他挤进去,里面是彻底的黑暗和浓重的霉味。
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模糊的呼喊声,和渠水的汩汩流动。
他靠在涵洞壁上,大口喘息。左小腿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可能是肌肉拉伤,或者轻微骨裂。他摸索着检查,没有开放性伤口,但肿胀已经很明显。
从背包里取出急救包,喷上冷冻镇痛剂,用弹性绷带简单固定。疼痛稍缓,但行动能力至少减半。
他查看时间:凌晨三点二十。距离与林雅约定的“凌晨五点前返回金边”,只剩一小时四十分钟。而他现在受伤,距离停车点还有两公里,回金边车程三小时。
赶不上了。
他取出卫星电话,信号微弱,但勉强能接通。拨给林雅,无人接听。再拨,还是忙音。他发加密短信:“遇阻,受伤,会迟到。勿赴约,等我。”
信息发送中,转圈,失败。信号彻底断了。
他靠在涵洞壁上,闭上眼睛。母亲的照片在脑海中浮现,她站在古井边,侧脸温柔。然后是林雅,她在发布会上的眼神,她在使馆花园里抱住他时的温度。
他不能被困在这里。林雅还在等他,而明天十点,她将独自面对阿丽雅。
他必须回去。
凌晨三点四十,谢洛琛从涵洞另一端爬出。这里已经是宫邸范围之外,是一片废弃的稻田。远处村庄有零星灯火。
他辨认方向,朝停车点移动。每一步都伴随着小腿的刺痛,但他强迫自己加快速度。穿过稻田时,惊起夜栖的水鸟,扑棱棱飞向夜空。
距离停车点还有一公里时,前方出现车灯。两辆摩托车驶来,车上的人穿着当地人的服饰,但动作干练,不像是普通村民。
谢洛琛立刻伏在田埂后。摩托车在路口停下,一人下车,用手电扫视四周。
“老板说那家伙可能受伤了,跑不远。重点搜这一带。”
是阿丽雅的人。她果然在暹粒布置了人手,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来。
谢洛琛屏住呼吸,手摸向电击器。但对方有两人,都有摩托车,硬拼不是办法。
他看向周围环境:左侧是一片香蕉林,右侧是干涸的鱼塘。如果他能绕到香蕉林另一侧,有一条小路可以迂回到停车点。
但摩托车手似乎不打算离开,他们停在路口抽烟,手电光不时扫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凌晨四点。
谢洛琛计算距离和速度:如果现在冲出去,在对方反应过来前跑进香蕉林,大概需要十五秒。但受伤的小腿可能撑不住冲刺。更糟的是,摩托车可以轻易追上。
他需要干扰。
目光落在干涸的鱼塘上。塘底堆着不少废弃的农用塑料膜,有些已经半埋在土里。他悄悄爬过去,用打火机点燃一角塑料膜。塑料燃烧迅速,冒出浓黑的烟,在夜风中升腾。
“着火了!”摩托车手立刻注意到。
两人朝鱼塘跑去。谢洛琛趁机起身,全力冲向香蕉林。脚步声和踩断枯枝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但摩托车手被烟雾吸引,慢了几秒才回头。
“在那边!”
摩托车引擎轰鸣,车灯扫来。谢洛琛已经冲进香蕉林,密集的树干暂时阻挡了追兵。但摩托车可以绕到林子另一头堵截。
他在林中穿梭,小腿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有刀在割。他咬紧牙关,靠着GPS定位仪调整方向,朝停车点直线前进。
身后,摩托车声越来越近。对方显然熟悉地形,知道如何包抄。
冲出香蕉林时,停车点就在三百米外,但一辆摩托车已经横在路中间。车手跳下车,手里拿着钢管。
“跑啊,继续跑。”车手用高棉语冷笑。
谢洛琛停下,调整呼吸。对方只有一人,另一个可能绕后了。他必须速战速决。
他假装踉跄,向侧方移动。车手果然逼近,钢管举起。就在钢管砸下的瞬间,谢洛琛侧身闪避,同时用电击器猛戳对方腰部。
车手惨叫倒地,抽搐。但另一辆摩托车已经从身后冲来,车灯刺眼。
谢洛琛转身,来不及了。摩托车直撞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车灯从斜刺里杀出,是一辆破旧的皮卡车,狠狠撞在摩托车上。
摩托车被撞翻,车手飞出去。皮卡车急刹,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喊:
“谢总!上车!”
是疤脸男,谢洛琛安保团队的队长。他应该在金边,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时间询问。谢洛琛拉开车门跳上去,疤脸男猛打方向盘,皮卡冲上土路,扬尘而去。
后视镜里,两个摩托车手挣扎着爬起,但已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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