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沉默片刻,终于伸出手:“成交。”
林雅没有去握。她走回桌前,拿起笔,在备忘录最后一页的空白处,快速写下附加条款:
“1. 环球资本撤销所有针对诺罗敦·林雅及王室的诉讼与资产冻结申请,并于24小时内公开澄清。
2. 环球资本立即停止对Provida的一切做空行动,并承诺五年内不寻求控股。
3. 国民水信托为独立法人,环球资本可捐赠,无决策权。
4. 环球资本在柬埔寨水资源投资项目未来十年净利润的20%,经独立审计后注入国民水信托。
5. 阿丽雅女士即日起离开柬埔寨,不再参与任何在柬业务。”
她签下名字,推给理查德。
理查德看了看条款,也签了字。然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印章,盖在签名处——那是环球资本最高权限的合同章。
“文件我会让法务部整理成正式合同,今天下午送到你那里。”他说,“现在,可以给我U盘了吗?”
林雅拿起U盘,却没有递过去:“我要先确认我叔叔的安全,并看到第一条条款开始执行。”
理查德点头,拨通电话:“医院那边,让查克亲王‘康复’吧。还有,通知法务部,准备撤销诉讼的声明。”他挂断,“满意了?”
林雅将U盘放在桌上,但手指仍按着:“最后一个问题:我母亲交给阿丽雅的那份原始证据,在哪?”
理查德眼神微动:“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要确定,你们没有保留副本,未来某天再用它来威胁我。”林雅说。
理查德与她对视数秒,然后拉开另一个抽屉,取出一个老式的牛皮纸档案袋,封口用火漆密封,印鉴正是谢洛琛母亲基金会的徽章。
“在这里。”他说,“阿丽雅一直把它作为制衡我的筹码保存着。现在,它归你了。”
林雅接过档案袋,沉甸甸的,像接过一段三十年的冤屈。
她终于松开U盘。
交易完成。
走出写字楼时,正午的阳光扑面而来,刺得林雅眯起眼。她站在街边,看着车水马龙,有种不真实感——她刚才在资本的巢穴里,进行了一场近乎赌博的谈判,并且似乎……赢了?
手机突然震动。是查克亲王打来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明显松了口气:“林雅,医生说我没事了,可以出院了。刚才医院领导突然来慰问,态度好得奇怪……你那边怎么样?”
“我没事,叔叔。”林雅握紧档案袋,“一切暂时解决了。您先回家休息,我晚点回去。”
挂断电话,她看到Provida股价开始快速反弹的新闻推送——做空力量正在撤离。同时,王室办公室发来消息:法院通知,资产冻结申请已被撤回。
她叫了辆车,没有回官邸,而是让司机开往独立纪念碑广场。
喷泉依然在阳光下闪耀。她在长椅上坐下,打开档案袋。
里面是厚厚的文件,纸张已经发黄变脆。最上面是一封信,是母亲的手书:
“致未来的开启者: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无法亲自完成这件事。请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阻止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水是生命,不是商品。请记住。”
信纸下面,是完整的合同、转账记录、会议纪要、照片。以及一份名单——所有参与当年水源掠夺网络的官员和商人姓名,其中不少人如今仍身居高位。
母亲真的留下了全部证据。她交给了当时唯一表现出善意的阿丽雅,却不知那是另一个陷阱。
林雅一页页翻看,手指颤抖。这些泛黄的纸张,承载着母亲一生的抗争和最后的绝望。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谢洛琛:“你在哪?我到广场了,你的车还在,但人不见了。你安全吗?”
林雅抬头,看见他正从远处快步走来,左腿还有些跛,但眼神焦灼地扫视四周。阳光下,他额角有汗,衬衫领口微敞,是她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
她站起来,挥手。
谢洛琛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加快步伐走过来,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上下打量她,像在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
“我没事。”林雅先说,“你腿怎么了?”
“扭伤,不严重。”谢洛琛走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档案袋上,“那是……”
“我母亲留下的原始证据。”林雅轻声说,“我从理查德·沃克那里拿回来的。”
谢洛琛瞳孔骤缩:“理查德·沃克?环球资本的全球合伙人?他亲自来了?”
林雅点头,简短讲述了会议室的谈判。谢洛琛听着,脸色越来越沉。
“你签了备忘录?”他问。
“签了附加条款。”林雅将内容复述一遍,“用阿丽雅离开和部分利润分成,换取了债务豁免、诉讼撤销和对Provida的停手。”
谢洛琛沉默良久,才说:“你做得对。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但他眼中仍有忧虑,“但理查德不会这么容易罢休。他同意这些条款,只是因为你的威胁确实打中了他的七寸。一旦他的基金成功设立,站稳脚跟,他可能会反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