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没有落款。但字里行间,有一种沉重的沧桑感。
林雅快速将信拍照发给谢洛琛和拉那烈,然后小心收起原件。她看向河面,送信人的船早已消失在浓雾中,连马达声都听不见了。
“拉那烈,追踪到船了吗?”
“跟丢了。雾太大,热成像也失效了。船进了河心岛附近的芦苇丛,那里水道复杂,没法追。”拉那烈声音懊恼,“但信的内容……如果是真的,那矿坑的酸性胶囊怎么办?四十八小时……不就是排爆最后时限吗?”
双重倒计时。弹体腐蚀加速,酸性胶囊也在倒计时。如果两者叠加……
林雅感到一阵眩晕。她强迫自己冷静:“立刻派人去矿坑位置核实!带上防护装备和取样工具!另外,通知排爆现场,酸性胶囊的存在,让他们重新评估风险!”
她转身离开栈桥,快步返回高坡。雾开始散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中,旧码头像一场刚刚醒来的噩梦。
而在排爆指挥车里,谢洛琛读完信,脸色铁青。
“矿坑位置。”他问技术团队,“地质图上有标注吗?”
“有!是一处七十年代开采过的磷酸盐矿,废弃四十年了,地下结构极不稳定,确实有暗河记录。”地质学家调出资料,“如果酸性胶囊在那里,顺暗河流到古井区域,大约需要……三十六到四十小时。正好赶上弹体腐蚀最脆弱的时刻。”
精心设计的死亡交响曲。每一个音符都卡在时间点上。
“能提前找到并拆除胶囊吗?”谢洛琛问。
“矿坑内部结构未知,暗河路径复杂,寻找具体胶囊位置如同大海捞针。而且……如果胶囊有防拆装置,贸然行动可能提前触发。”
又是两难。时间,时间,永远不够的时间。
谢洛琛看向屏幕,机器人距离弹体还剩五十厘米。锚杆暂时稳住了巷道,但裂缝仍在缓慢扩大。每过一分钟,风险都在累积。
他拿起卫星电话,拨给林雅:“信我看完了。送信的人,你怎么看?”
“不是敌人。”林雅肯定地说,“他知道的细节太多了,包括矿坑、暗河、酸性胶囊的配方和溶解时间。这些信息,阿丽雅或者理查德的手下不一定全掌握。而且……信的语气,像在托付。”
“托付?”
“他说‘希望它活’。而且提到了‘比你更早开始守护它的人’。”林雅顿了顿,“我怀疑……可能是你父亲当年的故人。那个协会的成员。”
谢洛琛沉默。父亲的身影再次浮现——那个沉默的、愧疚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是否也曾像这样,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试图守护什么?
“如果真是协会的人,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谢洛琛问。
“也许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直到确认我们值得托付。也许……他自身也处于危险中,不得不隐匿。”林雅说,“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矿坑的酸性胶囊必须处理。我会亲自带团队过去。”
“不行!太危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林雅语气坚决,“王室的身份能调动更多资源,也能在万一出事时,把舆论影响降到最低。而且……送信人特意把土壤样本给我,也许是在暗示,只有我能解决。”
她知道自己在冒险。但眼下,没有更稳妥的路。
“我让排爆队分一支小队跟你去。”谢洛琛让步,“带上最好的装备,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异常,立刻撤离,不许逞强。”
“知道。”林雅顿了顿,“你那边……还剩多少时间?”
“机器人距离弹体五十厘米,正常推进还需三小时。但渗水和裂隙是变数。”谢洛琛看向倒计时,“二十二小时。”
“来得及。”
“希望如此。”
通话结束。谢洛琛放下电话,重新看向屏幕。巷道里,机器人的机械臂再次调整角度,准备进行最关键的一段掘进——穿过最后五十厘米的不稳定土层,直达弹体表面。
而林雅已经坐上车,带着一支由王室安保、环保专家和地质人员组成的混合小队,驶向信中所指的废弃矿坑。
天亮了。雾完全散去,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洞里萨河上,波光粼粼。旧码头在晨光中露出全貌:腐朽的木头、锈蚀的铁链、芦苇丛中惊飞的水鸟。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上午八点,林雅抵达废弃矿坑。入口隐藏在一片茂密的次生林后,原本的水泥门廊早已坍塌,露出黑黢黢的洞口,像大地的一道伤疤。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潮湿岩石的气味。
小队穿戴好防护装备和照明设备,鱼贯而入。矿坑内部比预想的更宽敞,主巷道高约三米,宽可容一辆小型卡车通过。岩壁上残留着当年开采时的凿痕,地上散落着锈蚀的铁轨和矿车零件。手电光柱切开黑暗,照亮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暗河应该在更深处。”地质专家查看手持探测仪,“湿度在增加,温度降低。跟着气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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