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点的院子里,张明蹲在磨盘旁敲栗子。
壳子崩得满地都是,嘴里还跟刘建唠:“哎,你说陈哥天天帮屯里修粮仓,啥时候能松快松快?”
“咱都快半个月没往老林边儿去了,听说里头的山葡萄都甜透了!”
刘建正帮李娟晒榛子。
闻言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碎壳:“谁说不是呢!昨儿我瞅见王大叔家小子拎着半篓野梨回来,那梨黄澄澄的,看着就贼拉甜!”
“陈哥总说老林危险,可咱就到边上转,不往深了走,还能遇着啥?”
李娟端着簸箕走过来,白了他俩一眼:“你俩就知道惦记吃的!陈哥上周还说,入秋的老林不老实,野猪下山找食儿,老猎户都不敢瞎闯。”
“再说了,陈哥今儿一早就去帮黄大爷修粮仓了,你俩想干啥?”
“干啥?”张明把栗子壳一扔,凑到两人跟前,声音压得低了点。
“咱趁陈哥没回来,偷偷去老林边儿摘点野梨、捡点松蘑,快去快回!”
“他修完粮仓回来,咱都揣着山货进门了,保准发现不了!”
刘建眼睛一亮:“我看行!我去灶房拿俩粘豆包,再揣壶热水,你再带把柴刀,防着点蛇虫!”
李娟还是犹豫,手攥着簸箕沿儿:“可万一迷路了咋整?屯里老人说,老林里的树影晃得跟鬼影儿似的,进去就出不来!”
“怕啥?”张明拍了拍胸脯,从门后抄起柴刀别在腰上,“咱仨一起去,走慢点儿,还能迷路?再说了,咱带着红绳,系在树枝上留记号,错不了!”
李娟被说动了——她也想尝尝老林里的野梨,听人说比供销社卖的糖梨还甜。
三人说干就干,李娟从灶房拿了块油纸。
包了六个粘豆包、三个煮鸡蛋,还揣了把晒干的艾草(屯里葛大娘说,艾草味儿能驱蛇,还能让家里人顺着味儿找);
刘建找了个军用水壶,灌满了热水,还偷偷摸了块黄大爷送的酱野猪肘子,用油纸裹了三层;
张明把红绳缠在手腕上,扛着竹篓,三人跟做贼似的溜出知青点,往老林方向走。
刚出屯口,就撞见屯里的二丫,二丫举着个糖葫芦喊:“张明哥,你们去哪儿啊?”
张明赶紧摆手:“俺们去枫树林捡松蘑,别跟旁人说啊!”二丫眨眨眼,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走了。
进了枫树林,三人一下子兴奋起来。
张明摘了颗山葡萄塞嘴里,嚼着喊:“甜!比上次陈哥带回来的还甜!”
刘建也蹲在地上捡松蘑,捡了半篓,嘴里念叨:“这松蘑炖土豆,香得能把舌头咽下去!”
李娟则四处找野梨树,没一会儿就喊:“这儿有棵梨树!满树都是梨!”
三人围着梨树摘梨,装了满满一兜。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枫树林的尽头——往前就是老林,树一下子密了起来,阳光透不进来。
地上的落叶厚得能没过脚踝,踩上去“沙沙”响,跟有人在后面跟脚似的。
“咱……咱别往前走了吧?”李娟停下脚步,心里发毛,“这都到老林边儿了,怪吓人的。”
张明正摘得起劲,满不在乎地摆手:“怕啥?再往前走走,说不定有更好的山货!你看那树上的野栗子,多肥!咱摘点回去炒着吃!”
刘建也跟着点头:“对!摘完栗子咱就回,不深走!”
李娟没辙,只好跟着他俩往老林里走。
老林里的空气一下子凉了下来,风穿过树杈,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有人在哭。
刘建攥着水壶的手都出汗了:“明儿,咱……咱栗子摘得差不多了,往回走吧?”
“急啥?”张明虽说也有点发毛,可嘴硬,“再走几步,要是还没瞅见更好的,咱就回!”
可越走越偏,天也慢慢暗了下来。
手腕上的红绳早就系完了,回头看,来时的路压根找不到了。
到处都是一样的柞树,地上的落叶长得都一个样。“哎,咱的红绳呢?”刘建慌了,四处瞅,“咋没看着记号了?”
张明也慌了,往四周瞅:“刚才还在呢,咋没了?是不是被风吹掉了?”
李娟一下子哭了:“都怪你俩!非要往深走!现在迷路了咋整?屯里老人说,老林里别乱喊,惊着山神爷要遭殃的!”
“喊啥喊!”张明也急了,可还是强装镇定,“咱先找个避风的地方等着,等天亮了再找路!”
三人找了棵粗枫树,靠在树干上,冻得打哆嗦。
刘建掏出粘豆包,递给他俩:“先吃点垫垫,别冻坏了。”
可谁都没胃口,李娟一边哭一边念叨:“陈哥要是知道了,肯定急坏了……”
再说屯里,陈林森帮黄大爷修完粮仓,回到知青点,没见着张明、刘建和李娟,心里纳闷:“这仨娃去哪儿了?”他问隔壁的二丫,二丫说:“张明哥他们去枫树林捡松蘑了,还让俺别跟旁人说!”
陈林森心里一紧,赶紧往枫树林跑。
跑了一路都没见着人,只在老林边儿看见几颗散落的野梨和半截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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