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森攥着半截桃木剑,指节让汗泡得煞白。
胳膊上那股子尸仙带来的热乎劲儿。
跟退潮似的往下撤,取而代之的是钻心的麻。
方才为了护着雪里红,让兵俑的长矛扫着了胳膊。
那黑黢黢的煞气顺着伤口就往骨缝里钻。
疼得他连喘气都不敢大劲儿。
“森哥!左边儿!”杨虎的吼声混着盔甲“哐当”的碰撞声砸过来。
带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
陈林森猛地侧身,锈得掉渣的长矛擦着他肋巴骨就过去了。
“噗嗤”扎进身后的帐篷杆里。
黑气顺着矛尖往木头里渗。
好端端的杉木杆眨眼就枯成了灰黑色。
跟被霜打了的野草似的。
他踉跄着退了两步,脚脖子突然踢着个硬邦邦的玩意儿。
低头一瞅,是块踩进泥里的疙瘩。
灰扑扑的跟周边湖泥混得没个样儿。
不细看根本瞅不出来。
要不是这一脚踢得脚脖子生疼。
他压根不会多瞅一眼。
毕竟这营地里到处都是兵俑的碎甲片、断了的长矛。
谁能在意这么块不起眼的破石头?
可当他弯腰想把这玩意儿踢开,免得绊着队友时。
手指头刚碰到那疙瘩的面儿,心里头突然咯噔一下。
不是石头那股子凉硬劲儿,反倒带着点邪乎的温乎气,跟揣怀里焐了半天的物件似的。
借着马灯晃悠的光仔细瞅,那疙瘩边缘虽说沾着泥。
可还能瞅清表面有模糊的纹路,是缠枝莲的模样。
线条软乎乎的,跟兵器上那股子冷硬的花纹完全不一样。
更让他心沉的是,这纹路他见过——前阵子瞅见那女尸煞穿的宫袍下摆。
就藏着一模一样的暗纹,还是辽代特有的双枝缠莲。
只不过宫袍上的纹是金线绣的,这疙瘩上的像是用啥玩意儿画的,磨得浅了大半。
“这是……”陈林森的手指摩挲着花纹,脑子里突然闪过女尸煞那枯瘦的手。
他好像瞅见她右手食指的指甲缺了一小块,断口还泛着新鲜的灰白色,不像几百年的老煞。
“小心身后!”雪里红的惊喊把他拉回神。
陈林森猛地回头,就见俩兵俑举着长矛冲过来。
头盔下的眼窝冒着浓黑的煞气。
嘴里还“嗬嗬”地怪叫,跟漏了风的风箱似的。
他赶紧举桃木剑,可胳膊上的力气早跟不上了。
剑刚举到胸前就晃悠,眼看长矛就要扎过来。
杨虎猛地扑过来,用后脊梁硬生生扛住了一个兵俑的矛尖。
“噗”的一声,煞气瞬间缠上他的伤口。
杨虎疼得闷哼了一声,可还死死攥着矛杆:“森哥!你别管俺!赶紧瞅瞅那玩意儿是啥!”
李栓子也拖着被黑气缠上的腿跑过来。
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另一个兵俑的护心镜上砸。
嘴里还骂:“娘的!这鬼犊子没完没了了是咋地!”
石头砸在护心镜上,当啷一声就碎了,李栓子的手震得直流血。
却还是咬着牙往兵俑的腿上踹,跟跟这玩意儿有仇似的。
陈林森攥紧手里的疙瘩,那点温乎气顺着指尖就钻心里了。
压下了几分煞气带来的寒意。
他退到老萨满跟前——老萨满倚着帐篷边儿,脸煞白,胸口的伤让他连黄符都举不利索。
手里还捏着半块破关用的柳木片,却仍盯着兵俑的动向。
“萨满爷爷,您瞅瞅这玩意儿。”陈林森把疙瘩递过去,声音压得老低,怕让那鬼尸听着。
老萨满眯着昏花的眼,借着马灯的光瞅了半晌,突然咳起来,咳得胸口一鼓一鼓的。
手指却指着疙瘩上的花纹,声音发颤:“这纹……是辽代的‘牵念纹’呐!老辈人传下来的讲法。”
“辽代宫里的宫女给主子做吃食,会把自个儿的心思画在面点上。”
“要是用指尖血混着糖水画,还能把念想封里头,留个念想儿……”
“吃食?”陈林森愣了,低头再瞅手里的疙瘩——虽说干硬得跟石头似的,可边缘能瞅出是面团捏出来的弧度。
这会儿凑近些闻,还能隐约闻着点淡淡的麦香。
混着湖泥的腥气,虽淡可真真切切的。
“是饼……”陈林森的心跳突然快了几分,“是刚才阿朱布包里的饼?”
这话刚落地,飘在兵俑群后头的鬼尸突然动了。
她原本正冷眼看着兵俑围攻,血红的眼窝里没半点活气。
可当她瞥见陈林森手里的饼时,眼窝子突然缩成了一条缝。
身上的黑气哗啦一下涨高了半尺,嗓子尖得跟裂布似的:
“放下它!那是阿朱给我的!你个外乡人,没资格碰!”
她抬手一挥,三个兵俑突然放了杨虎。
转身就往陈林森这边冲,长矛尖的黑气“滋滋”冒着烟,直逼他胸口。
陈林森下意识地把饼往怀里揣,左手握紧桃木剑。
刚想迎上去,雪里红突然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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