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满点点头,手里的动作没停。
他把滚过朱砂的阴心石对准桃木剑断口的凹槽。
拇指按在石面上用力一压,只听“咔嗒”一声轻响。
阴心石竟严丝合缝地嵌进了剑里,像是天生就长在那儿,连点缝都没有。
紧接着,他抓起五谷撒在剑身上,高粱粒、玉米粒落在剑上,“噼里啪啦”响了一阵。
又拿起鹿皮鼓敲了起来——这次鼓点密了些。
像秋雨打在玉米叶上,“哒哒哒”的,裹着股老辈人传下来的郑重劲儿。
就在这时,桃木剑忽然亮了!
先是阴心石泛出淡蓝色的光,跟湖水里的月光似的。
接着蓝光顺着符纹爬满剑身,裂纹里像流着蓝色的水。
连嵌在缝里的暗黑色尸气碎屑都被蓝光裹着,慢慢消散,没了踪影。
陈林森刚要伸手去碰,剑身上突然传出一声低沉的“嗷——”,不是兽吼,倒像极了传说里的龙吟。
震得炕桌上的古卷都颤了颤,连院外老榆树上的叶子都“沙沙”响,像是陈江水在天上应和着这声叫唤。
“成了!成了!”老萨满猛地停住鼓槌,脸上露出点笑意,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这是龙吟剑气!沾了阴心石的水脉精魂,更裹着你爷爷当年护屯的心气。”
“别说劈山砍石了,就是阳木穴的木煞来了,也能一剑劈散,保准没啥事儿!”
陈林森赶紧握住剑柄,入手竟不凉,反倒暖乎乎的。
像握着爷爷当年握剑时的温度,连手心都发暖。
他走到院角,对着一棵碗口粗的小榆树挥了挥剑。
没咋用力,就听“唰”的一声,跟风吹过似的,那榆树枝“咔嚓”就断成了两截。
断面齐得跟用锯子锯过似的,木屑还带着股淡淡的桃木香。
混着阴心石的水润气,飘在空气里。
“我的娘哎!这也太邪乎了!”王常喜看得眼睛都直了。
赶紧凑过去摸了摸断枝,又摸了摸桃木剑,手指在剑身上蹭了蹭。
“当年江水兄用它斗尸王的时候,还没这么大劲儿呢!”
“现在这剑认了你,倒更显灵了,这都是缘分呐!”
院门口又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小嘎子跑进来了。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裤脚卷着。
露着俩沾着泥的脚丫子,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红纸。
上面用红墨水画着歪歪扭扭的圈儿,像是个不成形的符。
他跑得气喘吁吁,进门就喊:“陈大哥!俺的驱邪符画好了!”
“你带着它,去岳桦林就不怕邪乎玩意儿了!”
小嘎子凑到剑边,看见桃木剑还亮着蓝光。
眼睛瞪得溜圆,跟铜铃似的:“陈大哥,这剑咋还发光呢?”
“比俺听的龙故事还厉害!俺能摸摸不?”
他伸出手,又赶紧缩了回去,怕碰坏了。
最后只敢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剑身上的蓝光。
立马缩回手,咧着嘴笑:“哇,不烫!暖呼呼的!”
老萨满把古卷往陈林森面前推了推。
指腹点着古卷上岳桦林的图画。
慢悠悠地说:
“现在有了这剑,你们去阳木穴就更稳妥了。”
“按古卷上的树瘤找路,那树瘤是‘引路灯’,圆鼓鼓的,跟小馒头似的,错不了。”
“九棵岳桦围的是聚灵阵,得子时取木灵枝。”
别错过了时辰——那木灵枝是阵眼,没它。
岳桦林的木煞还得闹,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他说着,突然咳嗽了两声,用袖口捂了捂嘴,脸色有点发白。
苏晓赶紧从布包里掏出个小布囊。
里面装着雄黄和朱砂。
递到老萨满手里:“萨满爷爷,张婶让俺给您带的。”
“说您费神,用朱砂泡点水喝,能安神。”
“雄黄您也收着,要是夜里有啥虫子,撒点就能驱走。”
就在这时候,院外头飘进来股更浓的油香味儿,还混着葱花的鲜气。
张婶的大嗓门也传了进来:
“林森啊!油饼又烙了两张,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再给你们带俩煮鸡蛋,路上饿了就吃!”
张婶端着个竹篮走进来。
围着蓝布围裙,围裙上沾着点面粉。
头发用个红头绳扎着,显得精神得很。
竹篮上盖着块白布,掀开白布,油饼的热气“腾”地冒出来。
金黄金黄的,还撒着层芝麻,看着就好吃。
篮子底下还放着几个煮鸡蛋,个个圆滚滚的,是刚从锅里捞出来的,还热乎着。
张婶看见桃木剑还亮着蓝光,也吃了一惊,手里的竹篮都晃了晃:“这剑咋还发光呢?”
陈林森把剑背在背上,蓝光慢慢暗了下去。
只剩阴心石还泛着淡淡的光,像颗藏在木头里的星星。
不晃眼,却让人心里踏实。
他接过张婶递来的竹篮,里面的油饼还热乎着,贴着胳膊都发暖。
他看着眼前的人:老萨满正把古卷折好,放进红布包里,小心地收进炕柜。
王常喜拿着块布,仔细擦着那把老锄头——那锄头还是当年陈江水用过的,现在擦得锃亮。
苏晓把描好的岳桦林地图折成小方块,塞进他背包的侧袋。
还叮嘱“这地图俺标了红圈,红圈就是九棵岳桦,别走错了。”
小嘎子拽着他的衣角,把那张画歪了的驱邪符塞进他衣兜。
说“陈大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回来给俺讲岳桦林的故事呗。”
张婶还在旁边唠着“路上别逞能,要是实在难走,就先回来,咱再想办法,饿了就吃油饼,别扛着”。
秋阳还洒在屯子上,暖得跟刚出炉的油饼似的,老榆树上的叶子晃了晃,像是爷爷在天上看着。
院外的玉米垛子金闪闪的,堆得跟小山似的,映得整个屯子都亮堂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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