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物很痛快，花钱花票的时候陆远同样不心疼。
这些东西都是生活必需品，少了哪样也不行，现在买了，省得到时候蹩手蹩脚。
出了供销社大门没走出两步，陆远又折返回来，家里草纸告急了。这次如果忘记买，过两天上厕所就得撕书。
反正让他用树枝子刮，他办不到。
至于卫生纸，那玩意太奢侈，像赵雪容、吴漾她们这些姑娘也不过只有在来月事的时候才会用。
关键这玩意你想买，得有卫生纸票。
当然，知青办每月都会给女知青下发一张票。
可一张票肯定是不够用的，吴漾就不用说，被陆远“持脚”检查过，充盈着呢。
其他几个姑娘从气色来看，估计也费劲，都得搭上点草纸。
草纸不要票，三毛钱两刀，七十来张，陆远没有打飞行器的习惯，够用一阵子了。
在乡下能用得起草纸的那绝对是殷实人家，村里大部分男人还在用树枝树叶、玉米秸秆。
你说用报纸？
别闹，被人告发，明天拉出去毙了，后天就吃你的席。
看着陆远出了供销社渐渐走远的身影，售货员大姐松了口气，她就不愿意遇上这样的顾客，一趟趟的跑也忒累人。
唯一的慰藉，便是这小伙子长得不错，还算养眼。
虽然现在已经接近饭点，可来国营饭店吃饭的人并不多。
陆远将背篓放在桌边，到收款窗口要了一碗肉丝面一个大肉包，交钱和票领了牌子，便回到座位上等。
等饭好了，打饭窗口会叫，到时候拿着牌去领饭就行。
这年头，不时兴服务员把饭给你端过来。
国营饭店嘛，它的存在是让大家能吃上饭，并非为了赚钱。
你可以说它味道不行，也可以说它服务不周到，但不能说它给的饭量不行，这不，离开饭店的时候，陆远已经撑的快走不动道了。
本着“上车饺子下车面”的风俗，陆远点了碗面，谁知道那么大一个碗。
真真比那什么秦寡妇要肉的海碗还大。
五分钱的大肉包味道是真不错，唯一遗憾的是国营饭店不让把食物带走。
没办法，计划经济时代，粮食供应有限，杜绝带走可能造成的粮食浪费。
出饭店没几步便见四个姑娘走了过来，赵雪容和周晓丽同样背着背篓，而吴漾跟何彩霞则一人背了一口黑锅。
惹人注意的是，这四个姑娘人手一根冰棍。
“你们这冰棍哪买的？”
见周晓丽前后负重还在坚持舔冰棍，陆远有点馋。
一根冰棍两三分钱，相当于半个鸡蛋，十个有八个舔着吃，周晓丽这动作到哪都没毛病。
“就供销社啊。”
吴漾把含在嘴里的冰棍拔出来说道。
陆远抹了把后脖梗子上的汗：“你们还没吃饭吧，那你们快去吃，我去买冰棍，到时候牛车那集合。”
望着陆远一边走一边抹汗的背影，周晓丽舔了口冰棍：“早知道就应该给陆知青带一根，看他热的，一直盯着咱们几个的冰棍看，眼睛都直了。”
吴漾再次把冰棍含在嘴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陆远心满意足地嚼着冰棍走出供销社。
售货员大姐：这小子应该不会再来了吧，今又不是集，可让我歇会吧。
没走出多远冰棍就吃完了，陆远叹了口气，早知道自己也舔了，还能多凉快一阵。
一路来到集合点，赶车的车把式已经在树荫下铺着席子睡着了，老牛也在一旁卧着打盹。
这头牛并非当初赵德印去接他们这些知青时用的那头，颜色虽然差不多，但明显这头年纪更大些。
陆远轻手轻脚走到近前，将背篓卸下靠着大树放好，随后摘下水壶，解了衬衫铺在地上。可正当他要躺下去的时候，老牛突然站立起来朝着他不远的木盆而来。
木盆应该是用整木掏空做的，盆沿很浅，即便陆远坐着也能见到里面只有薄薄一层水迹。
老牛伸出舌头在木盆中舔舐，然而盆中根本就没有水供它饮食。
陆远望着老牛干燥龟裂的鼻子，知道这因为身体缺水、体温上升反应在了鼻子上。
没有犹豫，陆远抓起水壶，扭开盖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旋即来到木盆前，将水壶里的水全倒在了盆里。
虽然不多，但应该够老牛缓解一下。
转身想躺回去的时候，发现车把式已经坐了起来。
“大爷，我是李沟围大队的知青，就是坐您的牛车来的。”
“我又不瞎。”
车把式摸出烟袋，开始往烟锅里添烟叶子，“我赶了这么多年车，就没见过你小子这么能瞎白活的。别看王老四家的在村里算个人精，放你面前，三个她也能让你忽悠的找不着北。”
陆远把水壶盖子拧上，尴尬一笑：“大爷，我就当您夸我了。”
“没错啊，我就是在夸你。”
车把式拿眼珠子一瞥陆远，“还有啊，你可别叫我大爷，折我寿数，真论起辈分，我还得跟你叫一声叔。”
陆远头皮有点痒，他跟这车把式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这老家伙吃枪药了咋着，怎么突然朝他发难，没道理啊！
“大爷，您这话说的就有点磕碜小子了。”陆远走回衬衫旁坐下，摸出一根烟点上，“我看您也没到七老八十的岁数，怎么说话不明不白的。”
车把式笑了，把烟锅在树底下敲灭：“好小子，骂我老糊涂是吧。行，那咱们就论论辈分。昨个赵德印来送牛的时候，说你陆知青要求二虎子叫你叔，是有这么回事吧？！”
陆远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昨个赵德印叫他叔，今天车把式也要叫他叔。
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救了个什么玩意？！
合着救了一帮子五六十岁老头的五岁吃奶小兄弟呗！
原来光屁股的二虎子没说谎，他在村里见着长胡子的也才叫声哥！！！
陆远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二虎子在李沟围村到底还有多少这么大岁数的老哥哥，都是谁，他想有个心理准备。
消息来的太震撼，陆远抽都不会烟了。
“啪！！！”
车把式一手搭在陆远肩上。
“叔，给老侄子根烟卷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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