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受到了申饬,李昀还是顶住压力,坚持完成了灾后的初步安置工作。等到朝廷新任命的安抚使到来,交接完毕之后,他才启程返回长安。
在回京的路途之中,他的心境与来时已然大不相同。那时的他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对未知的旅程充满了担忧和恐惧;然而此刻,这些情绪都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对世事的淡然。
汴州的经历如同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让他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在那里,他见识了权力的争斗、人性的复杂以及世态的炎凉。这些经历不仅让他成长了许多,更让他对长安的权力场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厌倦。
终于,他回到了长安。这座曾经令他心驰神往的城市,如今却显得有些陌生。等待着他的,是一场关于如何封赏的激烈争论。朝堂之上,众说纷纭,各执一词,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争执不休。
以房玄龄为代表的一些大臣,认为李昀扑蝗救灾有功,当赏。建议增加其食邑,或赐予实权官职。 而以长孙无忌为代表的一些人,则抓住李昀“行事操切、有违制度”的小辫子,认为功过相抵,不宜重赏,以免助长此类风气。 还有更多人持观望态度。
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之上,面沉似水,眼神如炬,凝视着朝堂上争论不休的双方。他的心中,早已对这件事情有了自己的盘算和考量。
李昀此次立下的功劳,不可谓不大。他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不仅为大唐军队带来了胜利,更为国家增添了荣耀。然而,李世民深知李昀此人的性格,他向来锋芒毕露,此次更是因为这场胜仗而声名大噪。如果此时立刻对他进行重赏,恐怕会助长他的傲气,甚至可能引起其他官员的不满和嫉妒。
况且,李世民之前曾对李昀进行过申饬,虽然他此次立了大功,但也不能如此轻易地就将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若是现在就对他重赏,岂不是让人觉得朝廷的法令如同儿戏一般?
然而,李世民也明白,他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朝廷的赏罚分明,是维护国家稳定和公正的重要原则。如果对李昀的功劳视而不见,不仅会让李昀心生不满,更会让其他为国家效力的将士们感到心寒。
在这两难的境地中,李世民陷入了沉思。他需要找到一个既能安抚李昀,又能让朝廷的法令不失威严的方法。
最终,李世民做出了决定。在朝会上,他充分肯定了李昀的功劳,然后下旨:赏赐逍遥郡王李昀金银丝帛若干,但其“行事不谨,亦当为戒”,故不予加官进爵。同时,为了“人尽其才”,任命李昀兼任“将作监少匠”(将作监副职之一),专司“格物利器之研制”,希望其“扬长避短,于工巧之道再立新功”。
这个赏罚结合的处置,看似公允,实则意味深长。赏了财物,保全了面子,但并未给予真正的政治权力(实权官职)。反而将其更加牢固地绑定在了“工巧”之位上,明确了他的“用途”和“界限”。
李昀平静地接旨谢恩。对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甚至有些庆幸。将作监少匠这个职位,正好符合他的兴趣,也能避开很多政治漩涡。至于权力,他本来也没什么奢望。
然而,他这份宠辱不惊、淡然处之的态度,反而让李世民和某些大臣高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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