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吴王府的惊心试探,李昀更加坚定了埋头“格物院”,夯实基础,暂时远离政治漩涡的决心。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院务管理和技术研发中。
他深知,要想在这个时代真正立足,仅靠一点超越时代的点子是不够的,必须建立起一套可持续的技术研发体系和人才梯队。他改革了格物院的考核奖励制度,鼓励工匠大胆提出改进建议,并亲自指导他们进行实验验证。
他选择的首批研发项目,都经过了精心考量: 一是改良军中所用的皮甲鞣制和金属甲片淬火工艺,旨在提升防护力的同时减轻重量。这项目实用,直接关乎军队战力,容易获得兵部支持。 二是优化水力纺车和织机的传动机构,提升纺织效率。这能惠及民生,体现他“格物利民”的理念,政治正确。 三是尝试小规模烧制透明度更高的平板玻璃,目标先是用于制作镜子(取代昂贵的铜镜)和改善窗户采光。这项目有一定技术难度,但成功后利润巨大,且看似“人畜无害”。
这些项目稳步推进,虽然短期内难以产生轰动效应,但扎实的成果逐渐积累,格物院的风气也为之一新,工匠们的积极性和创造力被充分调动起来。李昀务实、懂技术、不摆架子的作风,也赢得了真正的尊重。
皇帝通过百骑司的汇报,得知格物院井井有条,成果不断,对李昀的表现似乎颇为满意,偶尔还会有额外的赏赐下来。
然而,李昀从未忘记那枚藏在秘处的“日志晶石”和它所蕴含的巨大秘密与危险。在处理完日常公务之余,他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投入到对晶石的研究中。
他暗中收集了来自不同地区的水样,甚至包括一些特殊的泉水、矿坑水,反复试验。最终发现,并非只有洛阳那口古井的水有效,某些富含特定矿物质(如某些微量元素或稀土元素)的水源,在经过适当的过滤和加温后,都能不同程度地激活晶石。
他改进了激活方法,设计了一个小小的暗箱,里面固定着晶石和一个可以精确控制水滴速度与温度的小装置。通过反复调试,他终于能够较稳定地让晶石投射出那片光幕,虽然持续时间依然不长,但足以让他进行更仔细的观察和记录。
光幕上的信息庞杂无比,大部分依旧是那种无法理解的混合符号体系,但夹杂其间的英文和中文段落,被他逐一抄录下来,反复研读。
通过这些断断续续的日志,那位穿越者前辈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一个才华横溢却因时空穿越而陷入绝望和偏执的科学家,痴迷于能量和时空技术,试图利用这个世界的“灵蕴石”重启他的“星核”,完成那个危险的“镜”计划(日志中提到其目标是“观测定位”,但具体是什么极其模糊),最终因能量失控而失败。
日志中提到了几处他可能活动过或隐藏了资料的地点,除了已知的洛阳观星台,还有骊山某处、终南山某个山谷,甚至暗示了皇宫大内也可能有隐秘的密室。这些地方都危险重重,李昀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最让他关注的,还是关于“灵蕴石”的零星记载。前辈将其称为“一种蕴含奇异生物能量和空间扰动的特殊晶体”,其能量活性极不稳定,提取和利用需要极其精密的设备和技术,强行驱动只会导致灾难性后果。日志最后那些充满悔恨的句子,反复警告着后来者“谨慎!危险!”
这些信息,与李恪手中那块“紫霞瑞石”带来的诱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昀更加确信,此物绝非凡俗珍宝,而是悬顶之剑。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需要能真正读懂那些神秘符号的人!他想到了“禾锤会”。他们能送出如此关键的图纸,必然对“天工遗泽”有着极深的了解。
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个东市“百工坊”的张掌柜了。
在一个休沐日的下午,李昀换上一身寻常富家公子的服饰,只带了赵小虎一人,如同闲逛般来到了东市。百工坊是东市一家颇有名气的工匠铺子,门面很大,经营各种五金工具、精巧器物乃至一些海外奇珍。
李昀踱进店铺,伙计热情迎上。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柜上的货物,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们掌柜可在?我有一件祖传的奇巧物件,似乎有些损坏,想请掌柜的帮忙看看。”
伙计见李昀气度不凡,不敢怠慢,连忙去后面请掌柜。
不多时,一位身材微胖、面带和气生财笑容、眼神却十分精明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拱手道:“鄙人姓张,忝为本店掌柜。不知公子有何宝物需要鉴看?”
李昀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缓缓取出了那枚刻着锤穗图案的木牌,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张掌柜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猛地一缩,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只是语气变得更加恭敬和低沉:“原来是贵客光临。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请公子随鄙人到内间详谈。”
他小心地收起木牌,引着李昀穿过店铺前堂,来到后面一间安静雅致、隔音良好的密室。
关上房门,张掌柜的神情彻底变得严肃起来,他再次仔细查验了那木牌,然后躬身行礼,低声道:“属下张恭,参见会首。”
回首?李昀一愣,连忙摆手:“张掌柜误会了,我并非会首,只是受人之托,以此物为信,前来求助。”
张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掩饰过去,态度依旧恭敬:“原来如此。持此信物者,便是我‘墨衡’会的贵宾。不知公子有何吩咐?”他报出的组织名称是“墨衡会”,而非“禾锤会”。
李昀心中记下这个名字,开口道:“我想请教掌柜,可曾见过一种特殊的符号?”他取出事先描摹下的几个从光幕上记下的、最具代表性的神秘符号。
张恭接过纸张,只看了一眼,脸色便骤然一变,失声道:“这……这是‘灵文’!公子从何处见得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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