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的繁华,如同一位精心装扮的贵妇,白日里展露着迷人的笑靥,到了夜晚,则褪去浮华,显露出其下暗流涌动的真实肌理。
李昀(李言)等人下榻的客栈位于相对僻静的城南,窗外不远处就是蜿蜒的运河支流,夜晚能听到潺潺水声和偶尔经过的船桨欸乃。
抵达江都的头两日,众人按照李昀的吩咐,各自展开行动,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
老顾凭借其老到的江湖经验,很快与客栈掌柜、街坊邻里混了个脸熟,从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初步勾勒出江都的势力版图。明面上,以刺史府为首的官府自然是最高权力机构,但真正在民间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却是以盐、漕起家的几大豪商,尤其是掌控了运河大半航运的“漕帮”和几乎垄断了淮南盐业的“白家”。此外,江都佛道盛行,大小寺庙宫观林立,其中以栖灵寺、大明寺等最为着名。
万事通则混迹于茶馆酒肆、书场勾栏,专门打听那些光怪陆离的传闻。他带回来的消息颇为杂乱:有说前隋炀帝在江都地下埋藏了巨额宝藏,有说运河某段水域夜半常有鬼船出没,有说某处古宅时常传出女子哭声,更有一些零碎的、关于“龙气穴眼”、“前朝怨灵”的模糊传说,但大多荒诞不经,难辨真假。
金爷则每日早出晚归,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城内各处溜达,实则凭借其独到的眼光,观察着江都的地势水脉。他发现,江都城的布局暗合风水玄理,尤其以城西北的蜀冈以及冈上的平山堂、大明寺一带,地气最为凝聚,隐隐有龙盘虎踞之势。而运河与长江交汇的三岔河口,水汽氤氲,灵气充沛,却似乎也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紊乱。
“公子,”金爷向李昀汇报时,独眼中闪烁着精光,“老朽观这江都地脉,蜀冈如龙首,运河如龙身,本是极佳的风水格局,利财旺丁。但三岔河口那股紊乱之气,却像是龙身被锁了一道枷锁,使得地气流转不畅。若那‘炁眼’真在江都,蜀冈与三岔河口,可能性最大。”
苏娘子则利用医术,在客栈附近支了个简单的摊位,免费为贫苦百姓看些小病,既能掩人耳目,也能从病患口中听到些坊间最真实的流言蜚语。鲁斧和影七则一个在房间内默默检查、保养着随身携带的各类工具,一个则如同幽灵般,在客栈周围布下暗哨,警惕任何可疑的窥探。
李昀将各方信息汇总,结合自身阳燧之力的微妙感应,逐渐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两个地方:一是城西北蜀冈之上的平山堂(欧阳修所建,此时应为前朝或更早遗迹基础上修建的景观),那里地气最为凝聚;二是三岔河口,那里水脉交汇,气息最为复杂。
“今夜,我先去平山堂探一探。”李昀做出决定。蜀冈地势较高,视野开阔,便于观察全城,也更容易感应地脉异常。
是夜,月朗星稀。李昀换上一身深色夜行衣,未带兵刃,只凭自身修为和阳燧之力,如同鬼魅般离开了客栈,融入江都的夜色之中。
避开巡夜的更夫和兵丁,他很快来到了蜀冈脚下。冈上林木葱郁,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他运转内力,身形轻若鸿毛,沿着陡峭的山径向上疾行,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越往上走,他体内的阳燧之力感应越发明晰。并非阴煞邪气,而是一种中正平和、却又浩瀚磅礴的天地灵气,在此地汇聚。这与他预想中可能存在的邪异据点大相径庭。
很快,他来到了冈顶的平山堂。这是一座颇为雅致的庭院,依山而建,视野极佳,可俯瞰大半个江都城和蜿蜒的运河。堂前有古树参天,堂后有清泉流淌,在月光下显得静谧而祥和。
李昀悄然潜入庭院,灵觉如同水银泻地般扩散开来。他仔细感知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地气充盈,灵气盎然,是处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并无任何阵法痕迹或邪异能量残留。
难道判断错了?李昀微微皱眉。他走到堂后的泉水边,蹲下身,掬起一捧清冽的泉水。泉水甘甜,蕴含着淡淡的灵气。
就在他准备放弃,前往三岔河口查探时,异变突生!
他怀中所剩无几的、之前从魏王府得到的那一小块“太阳神碎片”的残留粉末(他一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与此同时,他体内沉寂的阳燧之力,也仿佛被某种同源的气息引动,轻轻震颤了一下!
这感觉极其微弱,一闪而逝,却让李昀瞬间绷紧了神经!
有东西!就在这里!与阳燧同源!
他立刻集中精神,全力催动阳燧之力,仔细感应着那丝微弱的共鸣来源。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泉水下游不远处、一块半埋在泥土里、看似毫不起眼的青黑色巨石上!
那共鸣,正是从这块巨石内部传来的!
李昀走到巨石旁,用手触摸。石头冰凉,表面粗糙,与寻常山石无异。但当他将阳燧之力缓缓注入时,石头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般,散发出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温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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