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从那撕裂的归墟之眼中汹涌而出!灰色所过之处,一切都在湮灭!扭曲的光影被抚平(或者说被删除),破碎的景象归于虚无,连构成这片混沌虚空的基本规则都在被改写、覆盖!
那面高达百丈的无字之碑,首当其冲!碑面上那些被李昀注入的异界乱码,在真正的、磅礴无比的界外信息洪流面前,如同沙滩上的字迹,被瞬间冲刷得一干二净。但碑体本身,那能够映照万古因果的神秘物质,却在洪流的冲刷下发出了濒临解体的哀鸣!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大片大片的碑石剥落,尚未坠入下方的归墟之眼,就在洪流中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消散无踪。
“王爷!快啊!撑不住了!”赵小虎嘴角溢血,双臂骨骼发出咯吱的声响,将全身内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金色光球。光球在灰色洪流的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肥皂泡,剧烈变形,光芒明灭不定,范围被压缩得只剩下最初的一半。
薛万彻、影七、老顾三人亦是面色惨白,各施手段,将力量催鼓到极致。薛万彻的刀芒在光球外形成一层血煞护壁,却如同冰雪遇阳般飞速消融;影七身形如鬼魅,不断击散那些试图渗透进来的灰色气流;老顾的符箓如同飞蛾扑火,一道道亮起又瞬间黯淡,只能勉强延缓洪流侵蚀的速度。
他们是在用生命为李昀争取时间!
而李昀,此刻正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他的身体悬浮在光球中央,双眸紧闭,面色平静,仿佛外界毁天灭地的景象与他无关。但他的识海之内,却正在经历着比界外洪流更加狂暴的风暴!
他将自己的意识彻底放开,一方面深入连接着空中那幅展开的《推背图》原稿。此时的《推背图》不再是画卷,更像是一个无底的信息黑洞,疯狂地吞噬、记录着洪流中那超越此界认知的规则碎片、能量形态以及那蕴含着的、冰冷的“终结”意境。画卷上的混沌光芒已经化为了实质的灰色,其上原本模糊的卦象与谶语在飞速流转、崩解、重组,似乎在强行理解和适应这外来的法则。
另一方面,李昀将自己灵魂深处,那属于“穿越者”的、与此界格格不入的全部本源印记,如同抽丝剥茧般,毫无保留地抽取出来!前世的记忆、知识、情感、甚至那些无意义的碎片信息……所有构成他“异数”身份的东西,都被他当成了燃料,投入了与《推背图》的连接之中!
“呃……啊!!”
难以形容的痛苦席卷灵魂,那是一种存在根基被撼动、被拆解的极致折磨。他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淡淡的、与那灰色洪流同源的气息,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流动、湮灭。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变得灰白。
他在用自己的“异数”本质,作为《推背图》与界外洪流之间的“翻译器”和“缓冲器”!
《推背图》记录的是此界的因果与未来,界外洪流是覆写一切的未知力量,两者本质冲突。而李昀这个“异数”,他的灵魂本就带有部分“界外”属性(穿越),同时又与此界有着深厚的因果牵连(这一世的经历、阳燧之力)。他成了连接两者的、极其不稳定的桥梁!
通过他,《推背图》不再仅仅是被动记录,而是开始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去“理解”和“模拟”洪流的运行规则!画卷上的灰色光芒开始分化,一部分依旧在贪婪吸收,另一部分,则开始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运转,隐隐构成了一个……模型的雏形?
“就是……现在!”
李昀猛地睁开双眼!他的瞳孔,一只依旧残留着淡金色的阳燧梵光,另一只,却已化作了与洪流同色的、漠然的灰白!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点凝聚了他全部意志、融合了“异数”本源、阳燧梵光以及《推背图》模拟出的洪流规则的奇异光点,骤然亮起!那光点不大,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力量,其出现的那一刻,连周围汹涌的灰色洪流都为之微微一滞!
“以异数为引,以推背为图!”
“以此身此魂,筑因果之障!”
“碑来!”
他朝着那面即将彻底崩碎的无字之碑,遥遥一指!
咻——!
那点奇异的光点如同跨越了空间,瞬间没入了无字之碑最大的那道裂痕之中!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即将彻底瓦解的无字之碑,猛地定格!那遍布碑体的蛛网裂痕中,不再是崩溃的黑暗,而是流淌出了如同岩浆般的、混合着金色与灰色的光芒!碑体停止了剥落,反而开始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自我修复?!
不,不是修复!是重塑!
碑体的材质在改变,结构在重组!它不再光滑如镜,而是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无比、复杂到极致的纹路!那些纹路,一部分是《推背图》上流转的卦象与谶语,一部分是李昀灵魂中抽取出的异界信息碎片,还有一部分,则是界外洪流本身那冰冷的、代表“终结”与“覆盖”的规则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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