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守卫对于这些显然有修为在身的“江湖人”夜半出城早已见怪不怪,收了蝮七递上的一块碎银,便懒洋洋地打开了侧边小门。
出城后,四人展开身法,在官道上疾驰一阵后,便拐入了荒凉的戈壁滩。天色渐亮,东方露出鱼肚白,但西北方向的天空却依旧阴沉,隐隐有黄沙漫卷的迹象。
七十里路程,对于四人而言不算什么。辰时左右,一片被黑色岩石环绕、如同巨大伤疤般的峡谷入口,便出现在视野中。正是黑风峪。
尚未靠近,便能听到峡谷内呼啸如同鬼哭的风声,卷起的黑色沙砾打在岩石上,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呛人且带着淡淡金属锈蚀味的怪异气息。地表的碎石微微震颤,显示着下方地壳的不稳定。
“跟紧我,注意脚下流沙和滚石。”蝮七压低声音,率先踏入峡谷。
一入峡谷,光线顿时昏暗下来。两侧是高耸的、被风沙侵蚀出千奇百怪形状的黑色岩壁,头顶是一线昏黄的天空,不时被席卷而过的黑沙遮蔽。风力强劲,卷起的沙石打得人脸颊生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玄尘子与青阳子立刻催动玉玦碎片,释放出淡淡的清光笼罩四人,抵挡风沙,并指引着方向。玉玦的共鸣感在这里变得清晰许多,指向峡谷深处某个特定方位。
蝮七对地形似乎颇为熟悉,在错综复杂的乱石和沙丘间快速穿行。李昀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同时将感知渗透到脚下地面。
地脉在这里异常混乱,如同被暴力搅动过的浑水,各种属性的地气(金煞、土浊、阴寒)胡乱交织,还夹杂着一些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极深地底的微弱震动。这种环境,确实能很好地掩盖人工或自然通道的入口波动。
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峡谷越发深邃狭窄。玉玦的共鸣达到了一个峰值。
“到了。”蝮七停下脚步,指向岩壁下一处被巨大风化岩半掩的凹陷。
拨开表面的浮沙和碎石,露出下方一片相对平整的、由某种青黑色巨石铺就的地面。地面上铭刻着已经模糊不清的复杂图案,中央是一个直径丈许的、深不见底的圆形孔洞。图案的线条风格古朴苍劲,部分符号确实与玉虚宫古篆神似,但更多则是从未见过的陌生纹路。
孔洞边缘光滑,内壁呈规则的螺旋向下状,隐约有极其微弱的气流从下方涌出,带着一股陈腐的、仿佛埋葬了千万年的泥土与岩石气息。
“就是这里。”蝮七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孔洞边缘和地面的图案,“祭坛损毁严重,但核心的引导阵法似乎还有残存功能。需要玉虚宫的道韵才能安全激活入口,否则可能触发残留的防御或自毁机制。”
玄尘子与青阳子上前,各自将手掌按在地面图案的某个特定节点上,催动玉玦碎片。银白色的道韵光华顺着他们的手掌注入图案之中。
嗡……
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阵,发出了低沉的共鸣。地面微微震动,那些模糊的图案线条逐一亮起黯淡的微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中央的孔洞内,那螺旋向下的内壁上,也浮现出淡淡的、仿佛指引路径的荧光。
“通道开启了,但很不稳定,光芒只能维持一刻钟左右。”青阳子额角见汗,“必须尽快下去。”
“我打头,殿下断后,两位道长居中策应。”蝮七当机立断,从行囊中取出几根特制的荧光棒拗亮扔下孔洞,见光芒稳定下落一段距离后,便纵身跃入。
玄尘子、青阳子紧随其后。李昀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狂风呼啸的峡谷,也跃入孔洞。
下落的过程比想象中平缓。通道内壁的荧光提供着有限的照明,能看到内壁光滑,似乎是人工开凿后又经漫长岁月的地质活动打磨而成。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丝淡淡的、难以形容的“古旧”感。
下落了约莫百丈深度,脚下一实,踩到了坚硬的地面。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约莫三四丈见方的地下石窟,前方出现三条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方的岔道。荧光棒的光芒在这里显得十分微弱。
蝮七拿出羊皮残图,对照着玉玦的感应,指向中间那条岔道:“这边。都小心,跟紧,不要触碰任何看起来古怪的东西,尤其是发光的苔藓或凝结的晶体。”
队伍再次出发,进入中间岔道。通道狭窄崎岖,时宽时窄,有时需要弯腰通过,有时又要攀爬陡坡。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几人的脚步声、呼吸声和荧光棒燃烧的细微噼啪声。空气越来越浑浊,温度却在缓慢上升,隐隐能听到极远处传来低沉的、仿佛水流或岩浆涌动的闷响。
李昀的感知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他注意到,这通道的岩壁上,偶尔会出现一些非常古老的、非自然形成的刻痕,像是某种工具留下的,但早已被岁月侵蚀得难以辨认。更让他心生疑虑的是,在一些拐角或开阔处的地面,积尘的厚度似乎……并不均匀?有些地方的灰尘很薄,甚至能看到隐约的、被某种东西拖曳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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