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得格外早，第一场雪就下了半尺厚，把整个村子盖得严严实实，连屋顶的烟囱都被雪堵了一半。
莉娅穿着单薄的旧衣服，在院子里劈柴，手指冻得发紫，伤口渗着血，一碰到柴刀就钻心地疼。
玛莎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纸做的衣服，纸面上画着奇怪的符号，扭曲缠绕，像一条条小蛇。
“穿上这个，去森林里给我采一篮草莓。”
玛莎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太阳落山前要是采不到，就别回来。”
“冬天怎么会有草莓？”
莉娅的声音发颤，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这衣服太薄了，我出去会冻死的。”
“冻死才好！”
安娜突然尖叫起来，手里挥舞着那把生锈的小刀，刀尖上还沾着一点暗红的血
“你死了，爸爸就是我一个人的！我还要把你的骨头磨成粉，撒在花园里，这样明年的花儿会长得更艳！”
玛莎一把推开安娜，把纸衣服扔在莉娅身上
“少废话，快去！”
纸衣服落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声响，上面的符号似乎更清晰了，像是在蠕动。
她又塞给莉娅一块硬邦邦的面包，面包上竟有几排细小的牙印，像是被什么小动物啃过，凑近闻还能闻到一股腥气。
莉娅捡起面包，指尖碰到面包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摸到了冰块。
走进森林，雪地里没有任何脚印，只有风刮过树枝的声音，“呜呜”的，像无数人在低声哭泣。
莉娅穿着纸衣服，风一吹就破了好几个洞，冰冷的雪粒子钻进衣服里，贴在皮肤上，冻得她浑身发抖。
她走了不知多久，脚已经失去了知觉，草鞋早就被雪浸透，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骨头断裂的声音。
就在这时，她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像腐烂的水果，又像发酵的血。
顺着香味望去，一座小木屋出现在眼前，木屋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光，烟囱里冒出的烟竟是黑色的，在空中盘旋着，像一条黑色的蛇。
木屋的门是用黑色的木头做的，上面刻着和玛莎纸衣服上一样的符号，门环是一颗生锈的铁骷髅头。
莉娅走到木屋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突然看到三个小矮人趴在窗户上
——他们的个子只有她的膝盖高，皮肤是青灰色的，像冻了很久的尸体，眼睛没有瞳孔，是两个漆黑的洞，手指尖还沾着暗红色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进来吧。”
第一个小矮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在拉木头，沙哑又刺耳
“外面的雪，会吃人的。昨晚就有个猎人，走着走着就陷进雪里，再也没出来，现在雪下面还能听到他的骨头在响呢。”
莉娅推开门，一股腥气扑面而来，比坟场的味道还要浓。
屋里的地面是黑色的泥土，踩上去软软的，像是刚翻耕过的坟地。
炉子上煮着一口黑锅，锅里的液体咕嘟咕嘟冒着泡，飘着几块不知名的肉，颜色暗红，像是人的内脏。
小矮人们围坐在炉子旁，手里拿着骨头，正在啃上面的碎肉，骨头缝里还挂着一丝肉丝，看起来格外狰狞。
“你有吃的吗？”
第二个小矮人盯着莉娅怀里的面包，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尖尖的牙齿，像野兽的獠牙
“我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上次吃的还是一个迷路的小孩，他的肉太瘦了，没什么味道。”
莉娅吓得浑身发抖，想起父亲说过，森林里的怪物会骗小孩的食物，然后把小孩吃掉。
可看着小矮人们饥饿的眼神，还有他们手里的骨头，她还是把面包递了过去
“只有这个，你们分着吃吧。”
她怕自己不递，会被小矮人们当成食物。
小矮人们接过面包，三两口就吃完了，连面包渣都没剩下，甚至还舔了舔手指。
第三个小矮人盯着莉娅的脸，突然说
“你继母想让你死，她把你的头发编进了纸衣服，那是勾魂的符。只要你在森林里待够三个时辰，你的魂就会被符勾走，变成雪地里的孤魂，永远都回不去了。”
他指了指莉娅的头发，莉娅伸手一摸，果然有几根头发和纸衣服缠在一起，颜色发黑，像是被墨水泡过，一扯就断，断口处还冒着一丝黑烟。
莉娅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那……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想回家找爸爸。”
“你帮我们扫后门的雪，我们帮你。”
第一个小矮人递给她一把扫帚，扫帚柄是用黑色的骨头做的，上面还刻着奇怪的花纹，像是人的脸
“后门的雪下面，藏着你要的东西，也藏着你继母的秘密。”
莉娅拿着扫帚，走到后门，推开房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比前面更冷，像是能冻进骨头里。
她刚扫了几下，就看到雪下面露出一抹红色
——不是草莓，而是一片暗红色的血迹！
血迹已经冻成了冰，像一块红色的玻璃，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
她吓得想跑，却听到小矮人的声音
“再扫，下面有好东西。你要是不扫，等会儿雪怪来了，会把你整个吞下去，连骨头都不剩。”
莉娅硬着头皮继续扫，雪被扫开，露出了一片奇怪的植物
——叶子是黑色的，边缘带着尖刺，果实是红色的，像一颗颗小小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表面的纹路像人的血管，在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
“这就是草莓。”
第二个小矮人走过来，摘下一颗递给莉娅，果实入手温热，像活物的体温
“吃一颗，能挡一次灾。你继母给你的面包里下了毒，吃了这个能解。”
莉娅接过果实，犹豫着放进嘴里，一股甜腥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像是在吃生肉。
突然，她眼前一黑，看到了玛莎的样子
——玛莎正坐在家里的炉子旁，手里拿着一把刀，在削一根人的手指，手指上还戴着一枚银戒指，是汤姆爷爷的！
安娜在一旁舔着刀上的血，嘴角还挂着肉丝，两人笑得格外开心。
莉娅吓得赶紧吐出来，却发现嘴里的果实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股腥气，喉咙里像是有东西在爬，又痒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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