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的天总是黑得早,日头刚擦过树梢,浓墨似的影子就爬满了地面,把枯枝败叶都染得发暗。狼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在林子里晃,肚子饿得咕咕叫,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嘴角挂着干涸的涎水,眼睛里满是血丝,看什么都像能撕咬的猎物。
它已经三天没正经吃东西了,上次扑一只山羊,没料到那畜生后腿有劲,一脚踹在它胸口,让它疼了好几天,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猎物跑了。这会儿它头晕眼花,连路边的野草都想啃两口,却又实在咽不下去。
“啧啧,这不是狼兄吗?怎么落得这般田地?”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旁边的树洞里钻出来,带着几分阴恻恻的笑意。
狼猛地抬头,就见一只狐狸慢悠悠地从树洞里爬出来,一身红棕色的皮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眼睛眯成一条缝,像在打量一件货物。这狐狸在森林里出了名的狡猾,狼平时懒得搭理它,可现在实在没力气摆架子,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少废话,有吃的就拿出来,没有就滚!”
狐狸摇着尾巴凑过来,脚步轻得像一片叶子,它绕着狼转了一圈,鼻子里嗅了嗅:“看你这模样,是饿坏了吧?也是,这森林里的猎物越来越少,单凭蛮力,想活下去可不容易。”
“蛮力怎么了?”狼低吼一声,爪子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我一口能咬断鹿的脖子,一爪子能拍碎兔子的脑袋,哪像你,只会偷鸡摸狗,捡些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
狐狸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阴冷:“狼兄,你这性子就是太倔。你以为这世上最厉害的是尖牙和利爪?错了,最厉害的是‘人’。他们没有你这般力气,没有你这般牙齿,却能让百兽丧命,连林中的熊瞎子见了他们都得绕着走。”
“人?”狼愣了一下,它隐约听过这个名字,却从没真正见过,“你别骗我,什么样的东西能比熊还厉害?”
“骗你有什么好处?”狐狸舔了舔爪子,“我见过有人带着能喷火的棍子,一声响就能把野猪打得浑身是洞;还有人拿着亮闪闪的片子,一挥就能切开树干,更别说咱们这些野兽了。”
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更多的却是贪婪。它要是能打败狐狸说的“人”,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在森林里扬眉吐气,到时候所有野兽都得怕它。“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能带我找到人吗?”
狐狸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它早就想借人的手除掉这只狼了,这畜生平时在森林里横行霸道,好几次都抢了它的猎物。“当然可以,不过人可不好对付,你得听我的。明早天不亮,你来这里找我,我带你去一条小路,那里每天都有人经过。”
狼重重地点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人”的尸体,口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好!只要能找到人,我听你的!要是你敢骗我,我就把你撕成碎片!”
狐狸慢悠悠地爬回树洞,只露出半个脑袋:“放心,我可不敢骗你。不过我得提醒你,到时候见了人,可别冲动,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狼没把狐狸的提醒放在心上,它只想着怎么把“人”扑倒,怎么饱餐一顿。它拖着疲惫的身子找了个避风的土坑,蜷缩起来,可肚子里的饥饿和对“人”的渴望让它迟迟睡不着,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
森林里的夜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哭一样。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更添了几分阴森。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明天,一定要杀了那个叫“人”的东西。
天还没亮,森林里一片漆黑,只有几颗残星挂在天上,散发着微弱的光。狼已经醒了,它从土坑里爬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和草屑,眼神比昨晚更加凶狠。它朝着狐狸的树洞走去,脚步又轻又快,生怕错过了见“人”的机会。
狐狸已经在树洞外等着了,它的眼睛在黑暗中像两颗绿幽幽的鬼火,看到狼来了,立刻摇着尾巴迎上去:“狼兄倒是准时,看来是迫不及待想见识人的厉害了。”
“少废话,快带路!”狼不耐烦地催促,肚子里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让它浑身难受。
狐狸不再多言,转身朝着森林深处走去。它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张望,似乎在确认方向,又像是在提防着什么。狼跟在后面,心里越来越急躁,要不是狐狸说知道人的踪迹,它早就不耐烦地冲上去了。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森林里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狐狸停在一片灌木丛前,压低声音说:“前面就是那条小路了,人每天都会从这里经过,有去打猎的,有去砍柴的,还有去山下村子里的。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别出声,不然会被人发现的。”
狼顺着狐狸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狭窄的小路穿过森林,路面上铺满了落叶和碎石,两边的树木长得枝繁叶茂,树枝交错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小路笼罩在阴影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看着有些诡异。
“为什么要躲在这里?”狼不解地问,“直接冲上去不就行了?”
“你傻啊?”狐狸白了它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的耳朵很灵,眼睛也很尖,要是被他们提前发现,咱们就被动了。再说,不是所有经过这里的人都值得你动手,有些人力气大,手里还有武器,你上去就是送死。”
狼虽然不服气,但也知道狐狸说的有几分道理,只好趴在灌木丛里,屏住呼吸等着。它的眼睛紧紧盯着小路的尽头,耳朵竖得高高的,不放过任何一点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升高,森林里的雾气慢慢散去,可小路上还是没有任何人的踪迹。狼的耐心越来越少,肚子里的饥饿感也越来越强烈,它忍不住低声抱怨:“你是不是骗我?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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