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霉味混杂着铁锈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林溪的喉咙。她死死攥着父亲的红色笔记本,皮质封面被汗水浸得发潮,扉页里夹着的老照片硌着掌心 —— 那是她十岁生日时,父亲穿着法袍抱着她的合影,背景里的法院穹顶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把东西交出来!” 张启明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拆信刀的寒光在手电筒光柱里忽明忽暗。王志强堵在门口,手机屏幕亮着,似乎在给谁发消息,嘴角的狞笑在阴影里格外清晰。
林溪缓缓后退,后背抵住冰冷的铁柜,指尖摸到个凸起的棱角 —— 是那个亮着红灯的微型摄像头。
她突然想起李姐额角的血迹,想起父亲临终前指向书柜的手势,心脏在胸腔里擂得震天响。“这笔记本里记着什么,你们比我清楚。” 她故意提高声音,目光扫过两人骤变的脸色,“王建军在开发区法院的那些勾当,高明远收的每一笔贿赂,都写在这里。”
张启明的呼吸变得粗重,拆信刀在他手里抖得厉害。“你一个刚毕业的丫头懂什么!” 他往前逼近半步,皮鞋踩在积水里发出咕叽声,“赶紧交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 林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父亲死在你们手里,李姐现在还躺在地上流血,你们说没发生过?” 她突然将笔记本塞进怀里,抓起铁柜里的一叠文件朝他们扔过去,“这些 2016 年的征地补偿协议,上面的签名全是伪造的,村民的血汗钱都进了你们的口袋!”
文件散落一地,在手电筒光柱里翻飞,像无数只白色的鸟。
王志强弯腰去捡,林溪趁机冲向右侧的阴影 —— 那里堆着几个废弃的铁桶,是她刚才扫到的。
张启明咒骂着追过来,拆信刀划破空气的声音擦着耳边飞过,惊得她头发都竖了起来。
“砰!” 林溪撞翻了铁桶,生锈的铁皮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躲在桶后面,听着张启明的脚步声在周围转圈,心脏跳得快要冲破肋骨。
怀里的笔记本硌着胸口,像父亲灼热的目光,她突然想起周敏说过的话:“我老公说,政法系统的水太深,每个萝卜下面都带着泥。”
王志强突然吹了声口哨,张启明的脚步声停了。“别躲了,” 王志强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我们已经通知高书记了,他马上就到。你觉得,是他信你这个黄毛丫头,还是信我们?”
林溪的血液瞬间凉透了。高明远要是来了,一切都完了。她摸出手机想给李伟打电话,却发现屏幕黑着 —— 刚才在消防通道里撞坏了。绝望像地下室的积水,一点点漫过脚踝,冰冷刺骨。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像老鼠在啃东西。王志强猛地回头,手电筒光柱扫过去,只看到晃动的门帘。“谁?” 他厉声喝问,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张启明也警惕起来,背对着林溪,拆信刀对准门口。
林溪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趁着两人分神的瞬间,悄悄摸到铁柜的钥匙孔,将那枚微型摄像头塞了进去,又把父亲的笔记本藏在最底层的文件堆里,用几本厚厚的卷宗盖住。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从铁桶后面冲出来,朝着相反方向的通风管道跑去。
“抓住她!” 张启明怒吼着追上来。林溪钻进狭窄的通风管道,灰尘呛得她直咳嗽,膝盖和手肘被铁皮划破,渗出血珠也顾不上擦。
管道外面传来王志强的咒骂声和张启明的脚步声,她能感觉到震动顺着铁皮传过来,像催命的鼓点。
不知道爬了多久,前面出现微弱的光。林溪手脚并用地挪过去,发现是个检修口,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她屏住呼吸,用指甲抠开生锈的螺丝,小心翼翼地推开条缝 ——
外面是档案室,老王正背对着她整理文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时声音发颤:“高书记…… 是…… 是…… 我已经把文件都搬到地下室了…… 好…… 我马上过去……”
林溪的心沉了下去。她看着老王快步走出档案室,抓起桌上的一串钥匙,突然想起李姐说的 “地下室的钥匙在空调滤网里”。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炸开,她用力推开检修口,跳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疼得眼前发黑。
档案室里弥漫着和地下室一样的霉味。林溪瘸着腿跑到老王的办公桌前,抓起那串钥匙,上面果然挂着个贴满胶布的遥控器 —— 是控制地下室铁门的。
她刚要按下按钮,就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高明远的声音越来越近:“人呢?让你们看好她,怎么搞的!”
林溪慌忙躲到档案柜后面,透过缝隙看到高明远走进来,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和昨天在大会上讲话时判若两人。“张启明呢?” 他问王志强,后者跟在后面,脸色难看。
“还在地下室搜,那丫头跟泥鳅似的。” 王志强递过去支烟,“高书记,您别生气,她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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