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那一声在死寂中炸开的、冰冷而清晰的金属摩擦声,如同淬毒的针尖,瞬间刺穿了林溪紧绷的神经。
她猛地抬起头,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像失控的鼓槌,疯狂地擂击着胸腔,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耳膜,发出沉闷的轰鸣。
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四肢又骤然退潮,只留下刺骨的冰凉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办公室的门!
她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提升到了极致。台灯昏黄的光晕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门缝下方,没有新的光线侵入。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那声轻响只是她过度紧张下产生的幻觉。
但林溪知道,那不是幻觉。那声音太真切了,带着金属锁舌被某种工具小心拨弄的、令人牙酸的质感。
是谁?高明远的人?张启明?还是……纸条上警告她的“他们”?
她几乎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只有眼珠在黑暗中急速转动,捕捉着门锁方向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长成令人窒息的煎熬。冷汗沿着脊椎滑下,浸湿了内里的衣物。
几分钟,或者更久?门外再无任何声响。那突兀的“咔哒”声之后,是更深沉、更诡异的宁静,仿佛潜伏的猛兽在发动致命一击前的蛰伏。
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击穿了恐惧的麻痹。林溪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椅子,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她没有走向门口——那太危险了,万一对方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桌面,落在了一面小小的、用于整理仪容的金属化妆镜上。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镜子,调整角度,屏息凝神,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镜面探向门缝下方那片狭小的空间。
昏黄的光线从她背后投射过去,在镜中映出门外走廊地面的一小条景象。
空无一人。
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幽幽的绿光,在地面瓷砖上投下一小片模糊的光晕。
林溪的心稍稍落回一点,但警惕丝毫未减。
她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镜片角度微调,努力扩大视野范围——依然空空荡荡。刚才那个试图开锁的人,似乎真的消失了,如同幽灵融入了墙壁。
她慢慢收回镜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憋着气。
心脏依然在狂跳,但恐惧之外,一种冰冷的愤怒正在心底疯狂滋长。
他们已经嚣张到敢直接闯进检察院的办公区对她下手了?这栋大楼,在高明远的阴影之下,究竟还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她快速走到门边,仔细检查门锁。老式的机械锁芯,表面看不出明显的暴力破坏痕迹。
但当她用指尖轻轻触碰锁孔边缘时,一丝极其细微的、新鲜的金属碎屑粘在了她的指腹上。
这不是正常的钥匙插入会留下的痕迹!有人用工具试图撬锁!
这个发现让她遍体生寒。对方失败了?还是……仅仅是试探?一次警告?
她立刻反锁了门,又搬过一张沉重的椅子,死死地顶在门把手下方。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到双腿有些发软。
她靠在门板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刺激着她混乱的神经。
不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那些卷宗,父亲笔记本的复印件,还有那张冰冷的威胁纸条……必须立刻转移!
李姐!林溪猛地想起自己发出的那条求救信息。她几乎是扑到办公桌前,抓起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未读短信的提示赫然在目!发信人正是李姐!
“收到。明早八点,城西老图书馆一楼古籍阅览室,最里面靠窗第三排书架,第二层左数第七本书(绿色封皮)的书脊夹层。放好即走,勿停留。小心尾巴。”
短信内容简洁、高效,带着李姐一贯的利落风格,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却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林溪冰冷的心房。
古籍阅览室?书脊夹层?李姐竟然有这种渠道?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个疑问再次强烈地浮现,但此刻,林溪心中只有感激和找到依靠的踏实感。
李姐是她在这片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光。
她迅速回复了一个简短的“收到”,然后立刻行动起来。将那份至关重要的“江城新区防洪堤坝加固工程(二期)”验收报告复印件、父亲笔记本的关键页照片、以及那张威胁纸条,小心翼翼地用防水袋装好,再放进一个不起眼的旧文件袋里。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坐回椅子上,但睡意早已被惊惧和亢奋驱散得无影无踪。
她关掉了台灯,将自己彻底隐没在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荧光。
她蜷缩在椅子里,像一只警惕的幼兽,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眼睛则死死盯着办公室的门。
时间在黑暗和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刚才门锁那“咔哒”一声,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在她脑海中回响,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和无处不在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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