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家窗外那声突兀的汽车关门声,如同在紧绷的神经上狠狠拨动了一下。两人屏住呼吸,贴在窗帘缝隙后向外窥视了许久。
昏黄的路灯下,家属院的小路空荡荡的,只有被风吹动的树影。那辆车似乎只是路过,或者停在了更远的阴影里。没有看到可疑人影靠近。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林溪不敢久留,将李姐给的匿名手机和SIM卡贴身藏好,又仔细检查了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可能被追踪的电子设备(包括蓝牙耳机、智能手表),才在李姐担忧的目光中,像一片融入夜色的叶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属院。
她没有回那个可能布满“耳朵”的公寓,而是在市区边缘找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旅馆,用现金开了一个临时的房间。狭窄、简陋,带着霉味的房间,反而让她有了一丝短暂的安全感。
躺在冰冷的床上,她复盘着这一天的惊心动魄:证据被毁、监听确认、宿舍陷阱、物理窃听的阴影…赵立东的攻势一波接一波,凌厉而致命。她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巨浪吞噬。
唯一的好消息,是最后的关键证据火种,已经以物理形式转移到了李姐手中。这是她翻盘的唯一希望。
第二天,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和疲惫至极的身心,林溪准时出现在了法治文化产业园项目指挥部。
她知道,拒绝搬入宿舍的“阳奉阴违”,必然会引起张启明和周建国的不满,对方肯定会从工作上找茬。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果然,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异样的低气压。张启明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里“监工”,但他的心腹——一个姓王、总是一脸谄媚的副科长,却抱着手臂,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林溪的工位旁。
“哟,林干事,来了?”王副科长拖长了腔调,阴阳怪气,“还以为你被昨天宿舍的好消息乐得忘了上班时间呢。”
林溪没理他,径直走到自己位置,放下包。
“张主任今天去市里开协调会了,临走前交代了任务。”王副科长将一沓足有半尺厚的文件“砰”地一声摔在林溪桌上,激起一片灰尘,“喏,这是产业园和市文化局、旅游局、还有三家意向设计单位关于‘主视觉标识系统’的沟通记录和反馈意见,乱七八糟的。张主任要求,今天下班前,必须梳理清楚各方核心诉求和分歧点,形成一份详细的对比分析报告,附上你的优化建议,明天一早他要向赵市长汇报!”
林溪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文件,里面夹杂着各种手写批注、彩色便签、甚至还有手绘的草图,内容庞杂混乱,涉及多个专业领域。
这工作量,别说一天,就是三天也未必能高质量完成。这分明是刁难!
“王科长,这工作量太大,一天恐怕…”林溪试图据理力争。
“恐怕什么?”王副科长脸色一沉,打断她,“林干事,这可是赵市长亲自关注的项目!时间紧,任务重!张主任信任你,才把这么重要的核心工作交给你!怎么?嫌累?还是觉得…自己身份特殊,可以搞特殊化?”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林溪一眼,语气充满嘲讽,“别忘了,你现在是戴罪立功!赵市长宽宏大量给你机会,别不识抬举!今天就是加班到天亮,也得给我弄出来!弄不好,耽误了向市长汇报,责任你担得起吗?”
一番连消带打,扣帽子加威胁,堵得林溪哑口无言。她知道,争辩无用,只会给对方更多借口。
她默默地坐了下来,翻开第一份文件。王副科长冷哼一声,这才满意地背着手踱开了。
一整天,林溪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埋首在文件的海洋里。电话不敢用(怕被监听),只能用纸笔记录。眼睛干涩发胀,手腕酸痛。
午饭时间,王副科长“贴心”地让人给她带了盒饭放在桌上,却在她刚扒了两口时,又抱来一堆“紧急”需要录入的合同数据。她只能放下筷子,继续工作。
下午,更明显的刁难接踵而至。
“林溪,规划局那边催要我们上周五反馈的修改意见确认函,你放哪儿了?”一个平时还算客气的女同事走过来问。
林溪一愣:“上周五?张主任让我整理的是文旅局的场地需求清单,规划局的确认函不是交给小刘负责跟进了吗?”
“小刘?”女同事一脸茫然,“小刘请假三天了。张主任早上特意交代,所有对外文件流转都找你!他说你能力强,一肩挑!快找找,规划局电话都打到王科那里了,王科发火了!”
林溪心中一沉!这绝对是张启明故意安排的!她根本没经手过那份确认函!她翻遍自己的文件堆,当然一无所获。
果然,不到五分钟,王副科长就怒气冲冲地过来了:“林溪!你怎么回事?规划局那么重要的确认函都能弄丢?你知道耽误一天工期有多大损失吗?赵市长怪罪下来谁负责?还不赶紧去规划局补一份!亲自去!现在就去!五点前必须拿回来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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