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线人那句“收集更直接的行贿证据”的建议,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林溪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扳倒赵立东这座大山,仅凭违规审批、虚假合同和伪造协议还不够,需要一把能刺穿其心脏的利刃——铁证如山的权钱交易。
她开始将调查的触角,小心翼翼地伸向赵立东的社交圈,特别是那些与他过从甚密、从开发区项目中分得巨额利益的老板们。
连续几日的暗中摸排和有限度的跟踪(借助苏晴记者朋友的资源),一个名字逐渐浮出水面:金鼎建设有限公司老板,金大富。这个身材肥胖、笑容油腻的中年男人,是赵立东在高档私人会所“云顶茗苑”的常客。
苏晴的朋友拍到过几次两人深夜同车离开,举止熟稔。更关键的是,金鼎建设正是宏业置业(赵宏公司)地块上那支非法逼迁施工队的实际控制方,也是开发区多个政府配套工程的承包商。
就在林溪试图寻找突破口,调查金鼎建设的资金往来和与赵立东家族企业的关联时,一个冰冷的午夜,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像毒蛇般钻进她的眼帘:
“林溪,适可而止。再查下去,你妈在老家可就不安全了。听说清河镇中学旁边那条巷子,晚上路灯总坏。”
嗡——
林溪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却吸不进一丝氧气。
母亲!王淑云!她在老家清河镇中学教书,那是一条她每天晚自习后回家的必经之路!路灯总坏…对方连这种细节都知道!这绝不是空洞的威胁!赵立东、周海涛…他们真的敢!他们竟然无耻到将魔爪伸向了她唯一的亲人!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几个月来积累的压力、疲惫、愤怒,在这赤裸裸的、针对至亲的威胁面前,轰然爆发。
她蜷缩在地板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不是软弱,而是极致的愤怒和无力感交织成的绝望。
她可以面对赵立东的公开批评,可以忍受张启明的刁难,可以扛住周海涛的构陷,甚至能咬牙挺过公寓失窃的恐惧…但她无法承受母亲因她而受到丝毫伤害!那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最温暖的依靠,是支撑她走到今天的精神支柱!
“混蛋!畜生!!”压抑的嘶吼从喉咙深处迸发,带着血丝。她一拳狠狠砸在地板上,指关节瞬间红肿破裂。身体的疼痛稍微拉回了一丝理智。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对方要的就是她方寸大乱,自动放弃!
她强迫自己冷静,颤抖着捡起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短信内容依旧刺眼。她深吸几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现在最重要的是母亲的安全!
她立刻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着她的神经。
“喂?小溪?这么晚了还没睡?”母亲温柔而略带睡意的声音传来,像黑暗中唯一的光。
听到母亲安然无恙的声音,林溪紧绷的弦骤然一松,泪水再次决堤,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妈…”声音哽咽得厉害。
“小溪?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出什么事了?”王淑云立刻清醒了,语气充满焦急。
“妈,听我说!”林溪用力抹去眼泪,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现在立刻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和重要证件,什么都别问!十分钟后,我会让一个朋友开车到学校后门接你!你跟他走,立刻来江城!马上!”
“到底怎么了小溪?你别吓妈!”王淑云的声音带着惊恐。
“妈!没时间解释了!相信我!按我说的做!快!!”林溪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哭腔,“记住,走学校后门的小路,别走正门那条有坏路灯的巷子!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淑云似乎从女儿异常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好…好!妈听你的!这就收拾!你…你自己小心!”
挂了电话,林溪的心脏还在狂跳。她立刻拨通了李姐留给她的一个紧急联络号码,那是李姐一个绝对可靠、在运输公司做司机的表弟,叫老杨。她简短说明了情况,请求他立刻连夜赶去清河镇接她母亲。
“林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把阿姨安全送到!”老杨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林溪而言是地狱般的煎熬。她不敢再睡,也不敢开灯,蜷缩在黑暗的客厅角落,手机屏幕调到最暗,紧紧攥在手里,眼睛死死盯着时间。
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可怕的画面:母亲收拾东西时被人破门而入…老杨的车在路上被拦截…那条昏暗的巷子里突然伸出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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