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深入骨髓的剧痛。
当萧辰用右手握住那冰冷的刀柄,试图将其从自己左肩拔出时。
一股远比被斩中时更加猛烈的痛楚,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了他每一根神经。
剑锋与碎裂的锁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被切断的肌肉和神经在被二次撕扯。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在这种痛苦之下,恐怕早就昏死过去了。
但萧辰没有。
他只是,闷哼了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滚滚而下。
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明如镜。
甚至,带着一丝享受般的快意。
来吧。
痛苦。
来得再猛烈些吧。
你越是折磨我,我就变得越强。
【极限突破】的天赋,在他这近乎自残的行为刺激下,运转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地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暖流,从心脏深处疯狂涌出,冲刷着他残破的身体。
左肩的伤口,在以一种,违背了生命常识的速度,疯狂地修复着。
碎裂的骨骼,在重新连接。
撕裂的肌肉,在快速愈合。
力量。
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的四肢百骸中,奔涌咆哮。
“呃啊啊啊啊——。”
萧辰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如龙吟,如虎啸,充满了无尽的霸道和威严。
他手臂上的肌肉,猛然鼓起,如同盘虬的铁块。
噗。
一声闷响。
那柄深深嵌入他身体的剑,被他硬生生地连根拔起。
带出了一大蓬滚烫的鲜血。
萧辰随手,将那柄沾满了自己鲜血的凶器,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声。
然后,他动了。
他拖着那具,常人看去,早已是强弩之末的残破身躯,一步一步,走向了倒在远处生死不知的山本拓海。
他的脚步依旧沉重有力。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广场上,那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呐喊,渐渐平息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血色魔神身上。
他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站住。”
“不许动。”
台下那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日本士兵,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举起了手中的三八大盖,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萧辰。
四周那四挺九二式重机枪,也开始调整角度冰冷的枪口,锁定了萧辰的后心。
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他打成一摊肉泥。
“杀了他,开枪,给我杀了他。”
被亲卫扶起来的影山浩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用一种歇斯底里的声音,疯狂地尖叫着。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帝国军人的风度了。
他现在只想让台上那个,让他蒙受了奇耻大辱的男人立刻,马上去死。
然而,那些士兵却犹豫了。
他们看着台上那个,孤零零的却散发着滔天凶威的身影,握着枪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恐惧。
一种源自于生命本能的恐惧。
刚才那场,非人般的战斗,已经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在他们眼中,台上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人了。
是鬼。
是魔。
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场由他们发起,全世界瞩目的武道对决。
如今,对决已经结束。
他们的剑圣,败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用枪,去射杀那个光明正大赢得胜利的对手。
那大日本帝国的脸,大和武士道的尊严,将要被丢到哪里去?
他们将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萧辰,没有理会那些对准自己的枪口。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到了山本拓海的面前。
老者躺在血泊里,胸口塌陷得不成样子,嘴里不断地涌出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
他还没有死。
但,也离死不远了。
他那双曾经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浑浊涣散。
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萧辰,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萧辰俯下身,他将耳朵凑到了山本拓海的嘴边。
“为……为什么……”
山本拓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微弱的气音。
他想不通。
为什么,自己会败。
为什么,对方会那么强。
萧辰直起了身。
他看着这张,写满了不甘和茫然的苍老的脸,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因为,你们的武道,是为了表演和竞技。”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台下每一个人的耳中。
“而我的国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惊恐不安的日本士兵,扫过那些金发碧眼的西方记者,最后落在了那些眼中含泪,却挺直了脊梁的中国同胞的脸上。
“只——为——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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