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
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一切,只有海浪拍打碎裂木板的声音,单调而绝望。
海面上只剩下两艘船的残骸,以及五个在冰海中挣扎求生的人。
萧辰一手揽着昏迷的船老大,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一块最大的船体碎片,蓝玫瑰则在他旁边,怀里抱着赵铁柱。
张师傅和李狗蛋的身体被绳索草草地绑在木板上,随着波浪无力地起伏。
海水疯狂地抽走着他们身上最后一点温度。
蓝玫瑰的嘴唇冻得发紫,她挣扎着探出手,在张师傅和李狗蛋的鼻下停留了很久。
最后,她无力地收回手,身体在寒冷和绝望中颤抖。
她看向萧辰,摇了摇头,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死寂:“没……没有呼吸了,身体……是凉的。”
船老大的牙齿在打颤,听到这话,眼中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在这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汪洋上,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目光,从一个师兄的脸上,移到另一个师兄的脸上。
那一张张在武馆里对他笑,在擂台下为他呐喊,在码头上为他挡刀的脸,此刻都已苍白如纸。
“我没让他们死,阎王也带不走。”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蓝玫瑰和船老大的心头,他松开船老大,让他自己扒住木板。
然后,他将师兄的身体拖拽到最大的那块甲板上,让他们并排躺好。
他自己也翻身坐了上去,盘起双腿,将手掌分别按在张师傅和李狗蛋的心口。
他闭上眼睛。
体内那股因屠杀、重伤、战斗而积蓄的,如同岩浆般沸腾的【极限突破】能量,在他的意志下,不再用于修复他自己那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
这股磅礴的生命能量被强行调动,化作两股灼热的、仿佛熔金般的洪流,顺着他的手臂,毫无保留地灌入两位师兄冰冷的身体里。
在萧辰的手掌下,那两股能量并非温和的暖流,而是霸道绝伦的生命力洪炉。
它们钻入张师傅和李狗蛋的胸膛,所过之处,冰冷的海水竟被蒸腾起丝丝白雾。
他们那早已冰冷僵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血色,甚至连那些翻卷的皮肉伤口,都在微微蠕动,似乎有某种力量在强行缝合。
“咚。”
一声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搏动,从张师傅的胸膛里传出,如同在深渊中敲响的第一声鼓。
“咚……咚咚……”
紧接着,李狗蛋的胸口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
心跳恢复了,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的确是生命的声音。
萧辰没有停下,他分出一股能量,隔空渡入不远处的赵铁柱体内,稳住他最后一口生气。
做完这一切,他的脸色也白了几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冰冷的海风中迅速结成冰霜。
如此庞大的能量消耗,让他感到一阵虚弱,而这股虚弱,点燃了他心中更深沉的怒火。
“活……活过来了?”船老大结结巴巴,指着胸膛开始有微弱起伏的人,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仿佛看到了在世神仙。
蓝玫瑰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萧辰。
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她对人这个概念的认知。
徒手拔柱,投掷铁锭,踏船撞舰……直到现在,逆转生死。
她心中那道由理智和训练筑起的坚固防线,被这种非人的力量,彻底轰塌,只剩下敬畏。
海面上,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微弱的心跳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不知过了多久,蓝玫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和不确定:“萧辰,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萧辰睁开眼睛,目光深沉如海,他付出了如此代价才救回的人,差一点就因为某个阴谋而白白死去。
“从我们离开码头开始,”蓝玫瑰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海中的鬼魂听见。
“那条走私水道,是天津卫最隐秘的几条航线之一,船老大走了几十年,从没出过事。
但海蛟巡逻队,就像提前知道一样,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刚才那艘指挥艇,它追击的路线,每一次预判,都精准得可怕。
就好像……就好像我们船上,有他们的眼睛。”
船老大闻言,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朝四周张望,除了漆黑的海水,什么都没有。
萧辰的视线,越过众人,投向无边的黑暗。蓝玫瑰的怀疑,也正是他心中的疑团。
从码头刑场开始,再到海上的围追堵截,敌人的每一步,都恰好踩在他们最致命的节点上。
这不是巧合,这分明是一场早就写好了剧本的围猎。
而他们,就是剧本里注定要被猎杀的困兽。
能知道整个接应计划,能掌握秘密航线,甚至能预判他们突围方向的……
萧辰的脑海中,闪过郑伯元、蓝玫瑰,以及天津站里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