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整片山林浸染得伸手不见五指。
萧辰的身影在林间穿梭,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却没有发出多少声响。他像一头在自己领地里巡视的孤狼,冷静而致命。
白天那场短暂而血腥的战斗,对他而言不过是一道开胃菜。二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在他【极限突破】后的感官与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他没有急着去追赶蓝玫瑰,而是耐心地清理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循着蓝玫瑰撤离时,在树干上留下的、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隐秘记号,一路追踪下去。
那是一种用指甲划出的、极不显眼的特殊纹路,代表着方向和安全。
约莫半个时辰后,萧辰在一处废弃的采石场前停下了脚步。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记号到这里就断了。
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绕着采石场转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埋伏,这才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摸进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山洞。
山洞里漆黑一片,只有几缕月光从洞顶的缝隙里漏下来。
“口令。”
一道压低了的女声从洞穴深处传来,带着无法掩饰的紧张。
“风起。”萧辰低声回答。
“云涌。”
随着暗号对上,黑暗中传来一阵摸索的声音,接着,一盏防风煤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晕驱散了部分黑暗。
蓝玫瑰握着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站在洞穴中央,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作战服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但身形依旧站得笔直。
在她身后,梅思源博士抱着膝盖缩在墙角,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这位大学者显然被之前的枪战和追杀吓破了胆。
当看清走进来的人是萧辰,并且他身上除了沾了些尘土,连块油皮都没破时,蓝玫瑰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软了下去。
她握枪的手也垂了下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在微凉的洞穴里,带出了一团白雾。
她自己都没察匀,在看到这个男人安然无恙出现的那一刻,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真正落回了肚子里。
“你……你把他们都……”蓝玫瑰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想问追兵怎么样了,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
萧辰没回答,只是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过那把勃朗宁手枪,熟练地退下弹匣看了一眼,又重新装了回去,动作行云流水。
“你休息一下,我守夜。”他言简意赅。
一旁的梅博士,此刻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萧辰,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感激,有敬畏,还有一种看见了非人类生物般的惊奇。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走到萧辰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先生……大恩不言谢。”
说完,他手伸进贴身的内衣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着的小方块,郑重地递给萧辰。
“这是我从德国带回来的东西,本来准备交给重庆方面。但我想,它对先生你,或许更有用。”
萧辰接过来,入手很轻。他走到煤油灯旁,小心地拆开油纸,里面是一卷微缩胶卷。
他将胶卷对着灯光,眯起眼睛仔细查看。
胶卷上的内容,是一份极其详尽的个人档案。
“土肥原贤二,日本陆军少将。陆军大学首席毕业生,帝国最顶尖的谋略家与情报专家之一,精通心理战术,尤其擅长分析中国人的民族性格与思维习惯。代号:毒蛇。”
“此人……”蓝玫瑰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变得十分凝重,“根据我们上海站的情报,天津特高课的影山浩二,就是他的学生。”
萧辰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没想到,根子居然在这里。
蓝玫瑰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沉重的意味:“还有一件事。我们花了巨大代价,刚刚确认,潜伏在我方高层,代号渔翁的那个人……他的直接上线,就是这个土肥原贤二。”
萧辰的脑中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
从天津到上海这座城市里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再到那个如同幽灵一般,始终悬在他头顶的渔翁。
在这一刻,所有的线索,像百川归海一般,全部汇集到了一起。
所有的仇恨,所有的任务,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土肥原贤二。
山洞里的空气变得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梅博士不明所以,但也能感受到这气氛的压抑。
萧辰默默地将胶卷重新包好,揣进怀里。
“还没完。”蓝玫瑰看着他,继续说道,“就在今天早上,土肥原贤二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他通过公开电报,给重庆方面发了一封信。”
“信里说什么?”
“信是直接写给你的。”蓝玫瑰的语气变得古怪起来。
“他称呼你为阎王,说你是他平生仅见的对手。
他很欣赏你的手段,所以,他要将整个上海当做棋盘,不惜任何代价,与你堂堂正正地……下一盘棋,一决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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