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一处不起眼的公寓内。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虐杀孙长海，并没有给他带来预想中的快感。
当那个老狗在他手中一寸寸断裂，哀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萧辰的内心没有复仇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空虚。
【极限突破】的暖流，在杀死孙长海之后，如期而至。
但这一次，暖流带来的不再是那种纯粹的力量暴涨感，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凝练。
仿佛他体内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都被这股夹杂着滔天怒火与极致冰冷的能量，重新淬炼了一遍。
他的力量，变得更加收放自如。
他的杀意，也变得更加纯粹。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那么现在的他，就是火山喷发过后，那深不见底、暗流汹涌的火山口。
外表平静，内里却蕴藏着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陈百川闪身而入，他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窗外，然后才迅速关上门，并拉上了门栓。
当他的目光落在萧辰身上时，这位在上海滩也算得上是翻云覆雨的老狐狸，眼底深处还是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丝惊惧。
当他的人向他描述康元武馆内的惨状时，即便是他，也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狠。
太狠了。
这已经超出了锄奸的范畴，这根本就是一场魔鬼的盛宴。
“萧……阎王先生。”
陈百川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你……干得……非常漂亮。孙长海这条潜伏多年的老狗，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
我代表重庆，代表站里所有的兄弟，感谢你。”
他从怀里掏出几根黄澄澄的金条，放在桌上。
“这是你这次行动的奖励，另外，我给你安排了新的住处，绝对安全。
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土肥原那条疯狗，现在肯定已经……”
“名单。”
萧辰没有抬头，擦拭唐刀的动作也没有停。
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陈百川的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什……什么名单？”
“土肥原在上海所有已知的重要据点、联络人、以及核心走狗的名单。”
萧辰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陈百川的心上。
陈百川的脸色变了。
“阎王先生，这……这不合规矩，这些都是我们上海站花费了巨大代价才渗透、掌握的核心机密，需要层层上报，由重庆方面统一规划行动……”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萧辰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陈百川。
轰。。。
陈百川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颗无形的炸弹引爆了。
他看到的，不是一双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神魔的眼睛。
冰冷，死寂，不含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
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只是可以随意碾碎的尘埃。
那股凝练到极致的杀气，不再是锋芒毕露的刀刃，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深渊，只是看一眼，就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栗，仿佛要被吸进去，撕成碎片。
“咕咚。”
陈百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刚刚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披着人皮的远古凶兽。
“陈站长，”萧辰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他站起身，一米八五的身高，在此刻仿佛化作了一座巍峨的山岳，那股无形的压迫力，让陈百川甚至产生了双腿发软，想要跪地求饶的冲动。
“从今天起，我不是军统的刀。”
萧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是决定上海地下战场走向的，阎王。”
“从现在起，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我不再是被动地接任务，不再是你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我要从被动防御，转为主动猎杀。”
“土肥原不是喜欢下棋吗？”
萧辰的嘴角，扯出一个森然的弧度。
“那我就把他珍爱的棋子，一颗一颗，从棋盘上全部碾碎。”
“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苦心经营的一切，是如何在我手中，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我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绝望。”
陈百川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被萧辰身上那股霸道、狂傲，甚至可以说是藐视一切的气场所彻底震慑住了。
“我……我需要时间……”陈百川的声音干涩无比。
“明天天亮之前。”萧辰给出了最后通牒，“把名单，放到我指定的信箱里。”
“否则……”
萧辰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中的含义，却比任何威胁都更加可怕。
陈百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或者耍什么花样，下一个被装进盒子里的人头，很可能就是自己的。
“……好。”
最终，陈百川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拉开门栓，踉踉跄跄地逃了出去。
直到跑出公寓楼，被深夜的冷风一吹，他才猛地打了个哆嗦，发现自己的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窗户，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恐惧，有忌惮，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病态的狂热与兴奋。
上海滩这潭死水……终于要被一条真正的过江猛龙，彻底搅翻天了。
房间内。
他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上海夜景。
在他的视野里，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猎场。
而他，就是唯一的猎人。
“土肥原……”
他轻声低语，眼中杀机沸腾。
“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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