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号,顶层甲板。
夜风带着黄浦江特有的腥味,吹拂过满目疮痍的战场。
贺茂真纪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拖着那条已经粉碎性骨折的右腿,在甲板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剧痛让他那张原本阴鸷的老脸扭曲得如同厉鬼,冷汗混合着刚才吐出的黑血,糊了一脸。
但他不敢停,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他的心脏在疯狂跳动,恐惧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着他的灵魂。
刚才那一幕幕,如同梦魇。
那个叫阎王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人!
犬鬼被一巴掌拍碎,鬼姬被生吞活剥……这早已超出了阴阳术的理解范畴。
那是纯粹的、绝对的力量碾压。
“必须……必须拿到那个……”
贺茂真纪颤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舰桥后方那个隐秘神龛的边缘。
这是出云号的机密,也是他这次敢于接手这个任务的最大底气。
神龛不大,用的是最好的紫檀木,上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而在神龛中央,供奉着的不是什么神像,而是一个黑沉沉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铁匣子。
贺茂真纪猛地撕开符咒,一把打开了匣子。
一股古老、沧桑、带着浓重血腥味和金属气息的波动,瞬间从匣子里弥漫出来。
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截断剑的碎片。
它只有巴掌长,断口处参差不齐,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铁锈,看起来就像是从哪个废品收购站捡来的破烂。
但贺茂真纪看着它的眼神,却充满了狂热和敬畏。
“天之丛云……”他喃喃自语。
“别名草薙剑。这可是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时,从蛇尾中取出的神剑……虽然只是一块碎片,但上面沾染的神血和规则之力,足以斩杀一切妖魔!”
这块碎片,是黑日会千年来最大的秘密收藏之一。
它不仅是一件兵器,更是一个“场”的发生器。
它可以压制一切“非人”的异种能量。
就在贺茂真纪颤抖着双手,将那块碎片握在手中的瞬间。
嗒、嗒、嗒。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通往船舱的楼梯口传来。
贺茂真纪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猛地转过身,背靠着神龛,死死盯着那个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男人。
“爬得挺快啊。”
萧辰看了一眼贺茂真纪身下的血痕,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紧紧攥着的那个铁片,“这就是你的底牌?一块破铁?”
“破铁?”
贺茂真纪突然笑了。笑得有些癫狂,有些狰狞。
有了这东西在手,原本那种快要窒息的恐惧感,竟然奇迹般地消退了大半。
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凉刺骨的力量正顺着掌心钻进他的经脉,虽然在疯狂吞噬他的生命力,但也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
“无知的支那人。”
贺茂真纪扶着神龛,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但眼神却变得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暗红。
“你以为你肉身无敌,就能横行霸道了吗?”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凌驾于力量之上的。那就是——规则!”
话音未落。
贺茂真纪猛地举起手中的碎片,口中喷出一口精血,嘶吼出一句古涩的咒语:
“布都御魂,神威降临!封镇!!”
嗡——!!!
刹那间。
那一块不起眼的锈铁片,突然爆发出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暗青色波纹。
这波纹不是光,也不是冲击波。
而是一种“重压”。
一种直接作用于生命本质和能量循环的恐怖重压!
萧辰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微微一变。
咚!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突然被灌进了几千吨的水银。
原本在他体内如长江大河般奔涌咆哮的金色血液,在接触到这股暗青色波纹的瞬间,竟然变得迟缓、粘稠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在高速公路上狂飙的跑车,突然冲进了泥潭里。
心脏的跳动变得沉重。
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比平时多十倍的力气。
就连那个在他脑海中熠熠生辉的“神之核心”,此刻也像是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给遮住了,光芒变得黯淡了许多。
“嗯?”
萧辰挑了挑眉。
他试着抬起手,却发现原本轻如鸿毛的手臂,此刻竟然沉重得像是在举重。
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无比,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都在挤压他。
“这是什么鬼东西?”
萧辰眯起眼睛,第一次正视起贺茂真纪手里那块破铁片。
这东西,居然能压制他的“神性”?
“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萧辰的动作变得迟缓,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贺茂真纪忍不住狂笑起来。
笑声中带着一种绝处逢生的快意。
“感觉到了吗?这就叫神威!”
贺茂真纪狞笑着,一步步向前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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