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首相官邸。
那盏西洋风格的水晶吊灯亮了一整夜。
“八嘎!饭桶!全都是饭桶!”
内阁官房长官把一份沾着泥水的电报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唾沫星子喷了对面的陆军次长一脸。
“赤间神宫毁了,柳生家绝后了,十八个流派的宗师,全都被人像杀鸡一样杀光了,这就是你们说的‘江湖斗殴’?”
陆军次长低着头,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他不敢擦脸上的唾沫,只能硬着头皮汇报:“根据现场勘查……那人的身体强度已经超过了人类极限。柳生苍介是被……被人把脑袋按进实木柱子里撞死的。”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这种死法,光是听听都让人后背发凉。
“确认身份了吗?”坐在首位的老人,手里转着佛珠,眼睛半闭着。
“确……确认了。”陆军次长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
那是赤间神宫外围的一个记者冒死拍下来的。
照片很模糊,雨很大,但那个穿着黑色长衫的背影,那个站在废墟前如同魔神般的身姿,清晰得刺眼。
“是他。”
老人手里的佛珠停了。
“奉天的那个阎王。没想到,他真的敢渡海过来。”
“这是战争。”官房长官拍着桌子吼道,“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宣战,必须出动军队,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老人睁开眼,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狠厉。
“传令,广岛第五师团,抽出一个联队的兵力,配合宪兵队、特高课,封锁下关通往广岛的所有路线。”
“还有,调两架侦察机过去。我不信他是铁打的,能扛得住重机枪和航弹。”
……
广岛县,北部的群山之中。
这里是典型的日本山地地形,植被茂密,山路崎岖。
一只穿着军靴的脚,踩在烂泥塘里。
山田大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骂了一句娘。
他堂堂第五师团的联队长,居然被派来这荒山野岭里抓一个人。
“大佐阁下,前面发现脚印!”
一个斥候跑过来汇报。
山田精神一振,挥手:“追,机枪组跟上,只要看见人,不用请示,直接开火。”
一千多号鬼子,牵着狼狗,端着三八大盖,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朝着前面的密林罩了过去。
林子深处。
萧辰靠在一棵巨大的杉树后面,嘴里嚼着一把从路边摘来的野草莓。酸,涩,但能补充维生素。
他闭着眼。
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看”。
神识像是一层无形的波纹,贴着地面扩散出去。
方圆两公里内,每一片树叶的颤动,每一只虫子的爬行,甚至那些鬼子粗重的呼吸声,都在他的脑海里成了立体的图像。
“一千两百人,两条狼狗,三挺重机枪。”
萧辰咽下嘴里的草莓浆液。
“这帮鬼子,还真看得起我。”
他没有跑,在这种地形里,跟机械化部队拼速度是找死。
但这里是丛林,是猎人的主场。
他从树后闪身而出,动作轻盈得像是一只狸猫。
五分钟后。
“啊——!!”
一声惨叫从队伍的左翼传来。
山田大佐猛地回头:“怎么回事?”
“报告,三小队踩中了陷阱,竹签上有……有毒!”
其实不是毒,是萧辰顺手涂在竹签上的蟾蜍粘液,这山里多得是。
还没等山田反应过来,右翼又传来一阵骚乱。
一块巨大的岩石突然从山坡上滚落下来,正好砸在重机枪小组的头上。
连人带枪,直接给砸成了肉饼。
“在那边,射击!射击!”
哒哒哒!
轻机枪疯狂地扫射,把那片灌木丛打得木屑横飞。
但等他们冲过去一看,除了一件挂在树枝上的破布条,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的半个月,对于第五师团的搜索联队来说,就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那个中国人就像是幽灵。
他从来不正面交火。
他会在你吃饭的时候,一颗石子飞过来打爆你的饭盒;会在你睡觉的时候,往你的帐篷里扔马蜂窝;会在你拉屎的时候,突然从头顶的树上跳下来,扭断你的脖子。
恐惧,比死亡蔓延得更快。
士气崩了。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
山田大佐把指挥部设在了一个山坳里的废弃神社里。
外围布置了三层岗哨,两挺机枪交叉火力,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他这几天神经衰弱,好不容易才吃了片安眠药睡着。
半夜,一阵冷风吹进来。
山田猛地惊醒。
“谁?!”
他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南部手枪。
摸了个空。
那种透骨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到了天灵盖。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桌子上的地图。
油灯还亮着,火苗在跳动。
原本放在枕头边的手枪,此刻正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弹夹被退了出来,子弹排成了一排。
而最让他心脏骤停的,是那张军事地图。
那是整个本州岛的地图。
在他的私人印章旁边,多了一个红色的印记。
那不是印泥。
那是血。
一个血淋淋的手印,重重地按在地图的右上方。
那个位置,是东京。
手印旁边,还用指甲刻了一行字,入木三分,透着一股子冲天的杀气:
“洗干净脖子,等着。”
“啊——!!!”
山田大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彻底崩溃了。
外面的卫兵冲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他们的大佐阁下缩在桌子底下,手里抓着那张地图,像是个疯子一样瑟瑟发抖。
而那个幽灵,早就在几公里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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