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站。
这里是整个帝国的心脏，也是大动脉的枢纽。
以前这里总是人潮涌动，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但今天，站台上全是荷枪实弹的宪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所有的出站口都架起了铁丝网，探照灯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一样，来回扫射。
“所有人都把证件拿出来，接受检查。”
一个宪兵少尉手里拿着扩音器，站在高处嘶吼。
几条高大的德国黑背狼狗被牵着，在人群里嗅来嗅去，龇着牙，口水滴在地上。
萧辰混在下车的人流里。
他那个长条形的包裹太过显眼，还没走到出口，就已经被两道探照灯的光柱锁定了。
“喂，那个拿长东西的，站住！”
三个端着刺刀的宪兵立刻围了上来，枪口几乎怼到了萧辰的脸上。
“把包裹打开。”领头的伍长厉声喝道。
周围的旅客吓得纷纷避让，生怕沾上晦气。
萧辰停下脚步。
他看着那个伍长，眼神木讷，慢吞吞地把包裹放在地上，解开了上面的布条。
伍长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手枪，只要看到刀具，他就会立刻开枪。
布条散开。
露出来的不是刀。
是一根长长的、表面坑坑洼洼的咸鱼干。
“……”
伍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股子咸腥味直冲脑门，差点让他把早饭吐出来。
“这是家乡带来的特产……”萧辰用一口带着浓重鹿儿岛口音的日语说道，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送给在东京做工的哥哥。”
“八嘎！那为什么硬邦邦的像铁棍一样？”
萧辰抓起那条“鱼干”，在地上敲了敲。
铛铛。
声音闷实。
“晒得太干了。”萧辰憨厚地解释，“能防身，也能吃。”
伍长嫌弃地挥了挥手，“滚滚滚，臭死了！”
那几条狼狗凑过来闻了闻，也都打着喷嚏跑开了。
那是当然，这把童子切安纲外面确实裹了一层厚厚的鱼皮和盐巴，但刀身早就被萧辰用自身的气封住了，别说狗，就是贺茂家那个死老头活过来也闻不出血腥味。
萧辰重新把布条缠好，抱着“咸鱼”，消失在东京复杂的街道里。
半小时后。
他在千代田区的一条老旧巷子里停了下来。
这里离皇居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但属于贫民区，住的都是码头工人和下层职员。
房屋低矮，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头顶乱拉。
“租房？”
开门的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婆，嘴里只有两颗牙。
“一个月五日元，水电自理。不准带女人回来，不准大声喧哗。”
萧辰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十日元钞票，递了过去，“不用找了。我喜欢安静。”
房间在二楼，只有六个榻榻米大。窗户纸破了个洞，风一吹就呼呼响。
萧辰把包裹往墙角一扔，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他没有开灯。
黑暗中，那双眼睛缓缓变成了熔岩般的金色。
神识，开。
轰——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整个东京瞬间变了模样。
这不再是一座钢筋水泥的城市。
这是一个巨大的、精密的、正在缓缓运转的阵法。
皇居是阵眼，是一团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疯狂地吞噬着四周的灵气。
而银座、新宿、涩谷……这些繁华的商业区，就是给这个阵法输血的血管。
无数根红色的丝线，从地底延伸出来，连接着每一座神社、每一座寺庙，甚至连接着每一个日本人的精神世界。
“有点意思。”
萧辰闭上眼睛，脑海里迅速勾勒出一幅立体的灵力地图。
这可不是一般的风水阵。
这是“万灵供奉大阵”。
这是在拿整个东京几百万人的命，养皇居里那个不知名的东西。
“嗡……”
就在萧辰的神识触碰到皇居外围那层结界的时候，一股极其阴冷、带着强烈恶意的精神波动突然反弹回来。
就像是一条沉睡的毒蛇被踩了尾巴。
那是皇室供奉的阴阳师集团设下的反侦察禁制。
如果是一般的术士，这一下就能震碎神魂。
但萧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体内的金色血液只是微微加速了一瞬，那股反弹回来的恶意就像是雪花落进了熔炉，瞬间被蒸发得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
萧辰还顺着那股恶意，反向追踪了过去。
噗。
皇居的一座偏殿里，一盏长明灯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守灯的阴阳师惨叫一声，捂着眼睛满地打滚，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公寓里。
萧辰睁开眼，瞳孔中的金色褪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透过那个破洞，正好能看到远处皇居那巍峨的城墙，在夜色中像是一头盘踞的巨兽。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玩阵法。”
萧辰伸手从包裹里抽出那把“童子切安纲”。
长刀出鞘。
刀身如镜，寒光在黑暗的房间里流淌，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这把刀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血了，刀身在微微颤鸣，那是对杀戮的渴望。
“那我就先把你们的阵脚，一个个拔了。”
萧辰从怀里掏出一张东京地图，那是他在车站随手顺的。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
靖国神社。
明治神宫。
浅草寺。
最后，手指停在了离这里最近的一个红点上。
那是黑龙会东京总部的所在地，也是这座大阵的一个重要节点——赤坂离宫旁的一座私人道场。
“今晚天气不错。”
萧辰看了一眼窗外黑云压城的夜空，雷声隐隐滚动。
“适合杀人。”
他反手将长刀插回包裹，并没有带走，而是随手在墙上抠下一块墙皮。
指尖用力。
金色的气血灌注。
那块脆弱的石灰墙皮，瞬间变得比钢铁还要坚硬，边缘锋利如刀。
对付那些垃圾，用童子切安纲太浪费了。
这把刀，得留着砍那个最大的脑袋。
萧辰推开门，身影融入了东京漆黑的雨夜中。
就像一滴墨水，滴进了一杯清水里。
杀戮，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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