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处名为“望气崖”的古老洞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陈骥之和阿贵在附近寻了一处背风干燥的岩缝,几乎是用尽最后力气爬了进去。阿贵强撑着用开山刀砍了些树枝杂草勉强遮掩洞口,两人便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连手指都不想动弹。
洞窟中那场与地脉能量的短暂交锋,消耗的不仅是体力,更是精神。那种直面天地伟力、自身渺小如蝼蚁的感觉,以及生死一线间的心神冲击,留下的后遗症远比身上的皮外伤更令人难以恢复。
阿贵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还不时闪过那能量光涡刺目的白光和狂暴乱流的景象,胸口憋闷得厉害。他摸出怀里的水囊,灌了几口冰冷的泉水,又掏出硬邦邦的干粮,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
陈骥之的状况更差一些。他年事已高,强行催动古图法器,又承受了能量场的直接冲击,此刻脸色灰败,靠在岩壁上微微喘息,闭目调息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眼中满是血丝和难以掩饰的倦怠。
“教授,您没事吧?”阿贵担忧地问道,将水囊递过去。
陈骥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好。他接过水囊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无妨,只是心神损耗过度,歇息一下便好。此地不宜久留,那洞窟能量虽暂时平稳,但难保不会再有变故,而且……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阿贵闻言,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的开山刀,紧张地望向被树枝遮掩的洞口缝隙。“是……是那些土着?还是林子里别的什么东西?”
“说不准。”陈骥之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幽暗的岩缝内部,“这神农架深处,诡异之处远超你我想象。那白雾,那洞窟,都非自然之力所能解释。或许,真有什么古老的存在,一直栖息于此。”
他挣扎着坐直身体,从行囊里取出黑子给的那个油布小本子,又借着洞口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仔细翻阅起来。这一次,他看得格外仔细,尤其是关于神农架核心区域的那些零碎传闻和禁忌。
“黑子笔记里提到,有些老撵山客世代相传,说这林子里有‘山鬼’,形如白猿,能御雾气,窥人心……还有说更深处的山谷里,有‘地龙翻身’留下的遗迹,终年毒瘴弥漫,飞鸟不过……”陈骥之低声念着,眉头越皱越紧,“这些传说,恐怕并非空穴来风。那白雾区域,或许就与所谓的‘山鬼’有关。而我们遇到的那些土着,他们对这片森林的了解,恐怕远超外人。”
阿贵听着,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还按古图走吗?”
“走,必须走。”陈骥之合上本子,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已经到了这里,断无回头之理。而且,苏先生很可能就在前方。不过,我们得更小心,不仅要提防自然环境,更要留意那些可能存在的‘原住民’。”
两人在岩缝中休息了约莫两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暗,林间彻底黑透。吃了些东西,处理了伤口,体力总算恢复了一些。陈骥之决定趁夜赶路,夜色能提供更好的掩护,虽然林间夜晚同样危险,但比起可能存在的、未知的窥视,黑夜反而成了一种保护。
他们悄然钻出岩缝,重新踏上了那条湮没在岁月中的“樵苏踪”。夜晚的原始森林是另一个世界。各种昼伏夜出的生物开始活动,黑暗中闪烁着无数绿莹莹、红惨惨的光点,那是野兽的眼睛。古怪的啼鸣、窸窣的爬行声、低沉的兽吼此起彼伏,交织成一张充满野性的、危险的夜曲。
两人不敢点燃火把,只能借着透过浓密树冠的、极其微弱的星光月光,勉强辨认着脚下模糊的古道痕迹和偶尔出现的刻痕标记。阿贵在前,手握开山刀,耳朵竖得像猎犬,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陈骥之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那柄青铜短尺,尺身传来的微弱温热感,在这冰冷的夜色中给了他一丝莫名的安心。
行走变得异常艰难和缓慢。黑暗中,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深渊边缘,生怕惊动了什么,或者踏错了地方。精神必须高度集中,这对本就疲惫的两人是极大的考验。
如此前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前方带路的阿贵突然猛地停下脚步,身体瞬间绷紧,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怎么了?”陈骥之立刻低声问道,心提到了嗓子眼。
阿贵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左前方一片格外浓密的黑影。“那里……有光。”
陈骥之凝神望去,果然,在约莫百步之外的一片高大林木的掩映下,隐约透出几点极其微弱的、跳动的橘红色光芒!那不是野兽的眼睛,更像是……篝火!
有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警惕。在这神农架最深处的无人区,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在这里点燃篝火?是那些神秘的土着?还是……其他追寻九鼎而来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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