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尚未完全驱散林间的浓雾,篝火的余烬仍在散发着最后的暖意。“山鬼”部族的营地却已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与昨夜的死寂绝望截然不同。虽然伤痛依旧存在,但希望如同微弱的火种,重新在每个人眼中点燃。
陈骥之几乎一夜未眠,利用青铜短尺那微弱而持续的安抚之力,配合老巫师提供的几种特定草药,他为几名伤势较轻的族人进行了疏导。过程缓慢而耗费心神,效果也并非立竿见影,但至少阻止了伤势的恶化,让那些族人摆脱了持续的痛苦抽搐,陷入了相对平稳的沉睡。这份实实在在的“神迹”,彻底赢得了部族上下的信任与尊敬。
老巫师,名为“岩翁”,是部族中知识与传统的守护者。他找来了部族中仅存的、描绘在鞣制兽皮上的古老图谱,与陈骥之的绢帛古图相互印证。两种截然不同的载体,描绘的却是同一片山川地脉,只是“山鬼”部族的图谱更加抽象,充满了象征性的符号和关于“大地之息”流动的韵律标记。
通过岩翁的解读和比划,陈骥之对这片区域的地脉结构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他们目前所在,依旧属于“九州之根”的外围缓冲地带。那处“望气崖”洞窟,是上古时期“定鼎者”设下的、用于观测和初步疏导地脉能量的“前哨站”。而真正的核心,位于一片被称为“龙脊”的连绵险峻山峦之中,那里是数条主要地脉的交汇点,也是“大地之息”最为狂暴和原始的区域。
“衡器……指引……定鼎者……归位……”岩翁指着图谱中心那片用朱砂混合某种矿物颜料描绘出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复杂图案,语气充满了敬畏和期盼。“乱息……太久……‘根’在……痛苦……”
陈骥之明白,地脉的紊乱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并且正在加剧。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苏言,找到稳定“九州之根”的方法,不仅仅是这片森林,恐怕整个与之相连的华夏龙脉都会受到难以估量的影响。
阿贵则跟着部族里几个伤势无碍的年轻猎人,学习着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中生存的更精妙技巧。如何辨别那些看似无害实则致命的植物,如何通过风声和水流判断远处的危险,如何利用特定的矿物粉末驱赶某些毒虫。这些经验是部族用无数生命换来的,此刻却毫无保留地传授,让阿贵对这看似蛮荒的族群刮目相看,也让他对这片森林的敬畏之心更重。
短暂休整并补充了由部族提供的、易于储存携带的肉干和某种能量充沛的块茎后,队伍准备出发。岩翁决定亲自带领一队最精锐的猎人,陪同陈骥之和阿贵前往“龙脊”区域。部族需要“定鼎者”归来,需要“衡器”的力量来平息大地的痛苦,这是他们世代守护的使命。
队伍悄然离开了营地,再次没入无边无际的林海。有了“山鬼”部族的猎人作为向导,行进的速度和安全性都大大提升。他们不再完全依赖那条时断时续的“樵苏踪”,而是沿着部族千百年来摸索出的、更加隐秘和安全的小径前进。
这些猎人如同森林的精灵,对每一处地形、每一种生物习性都了如指掌。他们能提前规避那些弥漫着无形毒瘴的洼地,能敏锐地发现并绕过地表脆弱、可能隐藏着地下暗河或空洞的区域。遇到难以逾越的悬崖或深涧,他们总能找到那些被藤蔓巧妙遮掩的、天然形成的石桥或可供攀援的裂隙。
陈骥之仔细观察着这些猎人的行进方式,他们似乎对地脉能量的流动有着一种天生的直觉,总是能巧妙地避开那些能量躁动不安的“煞眼”区域,选择相对平和的路径。这让他对“山鬼”部族与这片土地的联系有了更深的理解。
途中,他们经过了几处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一片方圆数里的林地,所有的树木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焦黑色,仿佛被天火焚烧过,但实际并无火焰痕迹,空气中残留着强烈的、混乱的能量波动,让青铜短尺都微微发烫。岩翁面色凝重地称之为“息火之地”,是地脉能量极端暴烈喷发后留下的死域。
另一处,是一个巨大的天坑,坑壁陡峭,深不见底,只有冰冷的、带着硫磺味的寒风从坑底倒灌上来,坑口边缘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被强烈腐蚀的奇异形态。岩翁警告,这是“大地之伤”,是远古时期地脉剧烈变动留下的疮疤,坑底连接着更深层的地脉乱流,极其危险。
这些景象让陈骥之和阿贵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地脉失控可能带来的恐怖后果,也让他们寻找苏言、稳定“九州之根”的心情愈发迫切。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植被再次发生变化。出现了大量外界早已绝迹的古老孑遗植物,巨大的桫椤、形态奇特的珙桐,还有许多连岩翁都叫不出名字的、散发着奇异光泽的真菌和苔藓。空气中的能量浓度越来越高,甚至产生了某种“阻力”,普通人在这里会感到呼吸困难,举步维艰。连那些习惯了此地环境的“山鬼”猎人,神色也变得更加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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