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鬼哭林边缘那令人心悸的灰白雾气范围。背后的伤口因剧烈运动而崩裂,鲜血浸湿了破烂的衣衫,与汗水、泥污混在一起,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精神力的过度消耗更是让他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全凭一股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不至于倒下。
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奔跑,耳中充斥着身后鬼哭林深处传来的、越来越响亮的沉闷轰鸣声,仿佛有远古的巨兽正在地底翻身,整片山林都在随之颤抖!地面传来明显的震感,让他踉跄的步伐更加不稳。
怀中的六块鼎迹残片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地底存在的恐怖,光芒内敛,微微震颤,不再有之前的雀跃,反而传递出一种警示与催促的意念。
必须尽快与陈教授汇合!这是阿贵脑中唯一的念头。
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凭借着多年摸爬滚打锻炼出的方向感和求生直觉,在茂密的山林中艰难地辨别着方向。他记得掉落前的大致方位,也记得马帮原本要前往的僾尼人寨子就在这条山脉的某个垭口之后。
他不敢走容易暴露的开阔地,只能沿着野兽踩踏出的、极其隐蔽的小径穿行。途中,他幸运地找到了一些可以止血消炎的草药,胡乱嚼碎了敷在背后的伤口上,又找到几颗野果勉强充饥。
如此挣扎着前行了一天一夜,就在阿贵几乎要油尽灯枯、意识开始模糊之际,他终于听到了前方隐约传来的人声和马蹄声!
“教授……是教授吗?”他用尽最后力气喊道,声音嘶哑微弱。
很快,几道身影拨开灌木,出现在他眼前。为首的正是满脸焦灼的陈骥之,旁边是马帮头人阿普和另外两名护卫。
“阿贵!”陈骥之看到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阿贵,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找你找了一天了!”
阿普也松了口气,用彝语对身后的人说了几句,立刻有人拿出清水和食物递过来。
阿贵猛灌了几口水,喘匀了气,才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坠马、迷路、误入鬼哭林边缘以及取得第六块鼎迹残片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他隐去了与残片意志沟通的具体细节,只说是凭借残片间的感应和运气,在惊动了林内恐怖存在后侥幸逃脱。
即便如此,陈骥之和阿普听完,也是脸色发白,后怕不已。
“鬼哭林……你竟然真的靠近了那里,还活着出来了……”阿普看着阿贵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真是山神保佑!不,是你们汉人说的……祖宗积德!”
陈骥之则更关注那块新得的残片。当阿贵将那块散发着厚重土黄光晕的残片取出时,陈骥之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仔细感受着其中那精纯的大地之力,又看了看阿贵怀中另外五块气息各异的残片,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激动与忧虑的复杂神色。
“六块了……已得其六!”他喃喃道,但随即眉头又紧锁起来,“你刚才说,鬼哭林深处还有更恐怖的存在被惊动?看来,我们取走这块残片,可能打破了一个维持了无数年的脆弱平衡。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
阿普也连连点头:“对对对,赶紧走!鬼哭林那边闹出这么大动静,说不定会把别的什么东西引过来!”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搀扶着阿贵,加快速度向着预定的僾尼人寨子赶去。
到达寨子时,已是傍晚。寨子坐落在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上,竹木结构的吊脚楼层层叠叠,炊烟袅袅,显得宁静而祥和。寨子里的头人显然提前收到了马老的信件,对陈骥之等人的到来并不意外,安排他们住下,并送来了食物和伤药。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他们抵达寨子的第二天清晨,寨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和嘈杂的人声!
陈骥之和阿贵被惊醒,走出吊脚楼,只见寨子里的青壮年男子都拿起了猎刀和弓弩,聚集在寨门口,神情紧张地望着山下。头人正用僾尼语大声指挥着什么,语气急促。
“发生了什么事?”陈骥之找到通晓一些汉话的头人儿子问道。
头人儿子脸色发白,指着山下云雾缭绕的山谷,用生硬的汉话说道:“是……是‘黑巫’的人!还有……还有一些穿着奇怪衣服、拿着快枪的外来人!他们……他们正在上山!朝着我们寨子来了!”
黑巫?外来人?
陈骥之和阿贵心中同时一凛!黑巫,是西南地区对一些行事诡异、常与毒虫蛊术为伍的邪派巫师的统称,他们往往盘踞在深山老林,与世隔绝,手段狠毒。而穿着奇怪衣服、拿着快枪的外来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一直在提防的日本探险队或者其他境外势力!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而且还和黑巫搅和在了一起?是巧合,还是……冲着他们,或者说,冲着鼎迹来的?
“他们有多少人?”陈骥之沉声问道。
“看不太清,雾大……但至少有三四十人!黑巫的人打扮怪异,那些外人……装备很好!”头人儿子声音带着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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