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确站着那个身形瘦高、戴着鸭舌帽的吴助理研究员。只是此刻他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带着几分书卷气却又难掩紧张的脸。走廊里光线昏暗,将他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映照得有些分明。他手里捏着几份卷起来的图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吴助理?”陈星野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侧身让开,“请进,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他的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对待一位普通同事的深夜造访,但身体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警戒状态,看似随意地站在门内侧,既能观察对方,也便于应对突发情况。
吴助理快步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将门带上,动作显得有些急促。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快速扫视了一眼陈星野这间简陋的办公室,目光在堆满书籍资料的桌面和那个上了锁的抽屉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陈副馆长,打扰您休息了。”吴助理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刻意的客气,“确实……确实有些技术上的疑难,想请您这位老勘探指点一下。”他边说边将手中的图纸在桌上摊开。
陈星野目光落在图纸上,那是几张区域地质构造图和物探异常剖面图,范围似乎是在河西走廊某段,并非鹰嘴崖所在的祁连山核心区。图纸本身看起来并无特别,是局里常规勘探项目的资料。
“吴助理太客气了,我初来乍到,对局里现在的项目还不熟悉,恐怕……”陈星野不动声色,等着对方亮出真正的意图。
“陈副馆长过谦了,您在野外一线的经验,是我们这些常年蹲办公室的人没法比的。”吴助理勉强笑了笑,手指看似无意地点在图纸上一处标记着低缓磁异常的区域,“就是这里,我们根据物探数据推断可能存在隐伏岩体,但钻探验证了几次,结果都不理想,不是见矿效果差,就是遇到复杂的破碎带……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的解释思路有问题?或者说,有些非传统的……影响因素,没有被考虑到?”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陈星野,那双原本应该充满学术探究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试探性的、近乎渴望的光芒。“我听说,陈副馆长前段时间在祁连山工作,经历……比较特殊。不知道在您看来,类似这种难以用常规地质模型解释的复杂情况,会不会和……嗯,和一些更深层次的地质能量活动有关?”
图穷匕见!
陈星野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鹰嘴崖的事情而来。对方绕了个圈子,最终还是落在了“非传统影响因素”和“深层地质能量”上。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助理研究员会轻易提出的问题,尤其是在官方报告已经明确定性之后。
“吴助理说笑了。”陈星野面色不变,语气却淡了几分,“地质勘探本身就是不断认识未知、修正模型的过程。祁连山那边的情况,报告里写得很清楚,是一次罕见的地质能量释放事故,教训深刻。至于你说的更深层次能量……我们搞科学的,还是要以观测数据和实证为基础,不好妄加揣测。”
他这番话滴水不漏,既点明了官方结论,又守住了自己的立场,没有丝毫透露鹰嘴崖之行的核心秘密。
吴助理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急切所取代。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陈副馆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知道鹰嘴崖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赵进步那个人我了解,他虽然走了歪路,但他在某些方面的……‘嗅觉’,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他留下的东西,您难道就没什么发现吗?”
陈星野心中剧震!对方不仅知道赵进步,竟然还隐约猜到他可能得到了赵进步留下的东西!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巴特尔?还是调查组清理遗物时有人走漏了风声?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冷意:“吴助理,你这是什么意思?赵进步是事故责任人,他的所作所为是封建迷信的毒瘤,他留下的只能是错误和教训!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被那些歪门邪道影响了判断!”
他的语气严厉起来,带着上级对下级的训诫意味,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吴助理被他的突然变脸噎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没敢直接顶撞。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中山装的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并非图纸,而是一张巴掌大小、色泽暗黄、边缘破损严重的旧纸片,看起来像是从某本更古老的线装书上撕下来的。纸片上用毛笔绘制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细密线条和古怪符号构成的图案,那图案的风格,竟然与陈星野手册中记录的某些符号,以及那“八器镇八方”的核心构架,有着惊人的神似!而在图案的一角,还用朱砂写着两个模糊的古篆小字。
陈星野的目光一接触到那两个字,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虽然他并非古文字专家,但凭借这段时间的恶补和对相关符号的敏感,他几乎瞬间就辨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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