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荒沟里的荆棘刮擦着裤脚,发出窸窣的声响,如同潜行在黑暗中的细碎低语。吴助理瘫坐在地上,尚未从极度的恐惧和方才那撼人心魄的金光中恢复过来,听到陈星野的决定,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去……去黑河上游?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他的声音因为惊惶而变调,“陈副馆长,那……那是无人区!没有补给,没有地图,还有狼……而且孙副主任的人肯定在到处找我们!我们这是去送死啊!”
“留在这里更是死路一条。”陈星野的声音冰冷而肯定,不容置疑,“孙副主任既然敢动手,就意味着他在局里有足够的底气掩盖一切。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只有进入荒原,才有周旋的余地,才有机会找到我们需要的答案。”
他弯下腰,目光在黑暗中如同两点寒星,盯着吴助理:“你想替你父亲查明真相,想找到对付那些东西的办法,不是吗?现在退缩,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跟着我,你还有一线生机,还有机会弄清楚一切。”
吴助理张了张嘴,看着陈星野那在微弱星光下依旧坚毅冷峻的面庞,想到父亲不明不白的死,想到孙副主任的狠辣,再回想平硐内那驱散黑暗与邪恶的金光,一股混杂着绝望、恐惧和最后一丝不甘的勇气,终于压倒了纯粹的懦弱。他咬了咬牙,挣扎着爬起来。
“我……我跟您走!”
“很好。”陈星野不再多言,“检查一下身上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
两人迅速清点随身物品。陈星野除了贴身收藏的金属盒、猎刀、一些零钱和粮票,就只剩下那张临摹的图纸和口袋里半包香烟。吴助理更惨,只有一个空瘪的帆布包,半壶水,几块压缩饼干,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
补给严重不足,尤其是食物和御寒衣物。他们身上的单薄外套根本无法抵御荒原夜晚的严寒。
“必须尽快搞到补给,还有更详细的地图。”陈星野迅速做出判断。局本部不能回,矿区商店目标太大,唯一的希望,是距离矿区十几里外的一个小镇,那里有一个小型的供销社和长途汽车站。他们需要在孙副主任的人反应过来、封锁周边通道之前,赶到那里,补充最基本的物资,然后立刻离开主干道,潜入荒原。
“走!”陈星野辨明方向,率先朝着小镇的方向潜行。他没有选择大路,而是沿着荒沟、土坎等隐蔽地形前进。吴助理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生怕黑暗中冲出追兵。
夜晚的戈壁荒原,气温骤降,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两人冻得瑟瑟发抖,只能靠不断移动来产生一点热量。饥饿和干渴也开始折磨着他们,那半壶水和几块压缩饼干显得如此珍贵。
一路上,陈星野始终保持着极高的警惕,精神力在金魄残余能量的滋养下异常敏锐,如同雷达般扫描着周围的动静。有两次,他提前听到了远处公路上汽车引擎的异常停留声,立刻拉着吴助理潜伏下来,直到车辆离开才继续前进。
吴助理看着陈星野在黑暗中如同猎豹般精准的行动和判断,心中的敬畏更深。他越发确信,陈星野绝非常人,跟着他,或许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凌晨四点多,天色依旧漆黑,但东方天际已经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鱼肚白。两人终于看到了远处小镇零星的灯火。陈星野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在镇外一片废弃的土坯房残骸中停了下来。
“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弄东西。”陈星野将吴助理安置在一个相对避风的墙角,“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除非是我回来。”
“您……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吴助理担心道。
“人少目标小。”陈星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猎刀抽出,反握在手中,身影一闪,便融入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小镇还在沉睡,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寒风中摇曳。陈星野如同幽灵般穿行在狭窄的巷道里,避开可能有狗的人家,目标明确地朝着记忆中小镇供销社的位置摸去。
供销社的门锁着,但这难不倒一个经验丰富的地质队员。他绕到后院,找到一扇气窗,用猎刀巧妙地撬开插销,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店内光线昏暗,货架上物品不多。陈星野动作迅速,首先找到了挂着的几件厚实的棉大衣和毡帽,毫不犹豫地取下两套。接着是食物区,他将所有能找到的压缩饼干、肉罐头、冰糖一股脑地塞进一个巨大的帆布包里。水是难题,他找到了两个军用水壶,灌满了供销社后院水缸里冰冷的储水。最后,他在文具柜台找到了一本最新的分省地图册和一支铅笔。
他没有多拿任何不必要的物品,结账是不可能的,他留下了一些远超货物价值的全国粮票和现金压在柜台下面,这或许能减少一些后续的麻烦。
背着沉甸甸的帆布包,陈星野再次如同狸猫般翻出气窗,将窗户恢复原状,迅速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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