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撇嘴,这九道雷劈一株树太扯了,指着刘瞎子的鼻子说他胡说八道。
刘瞎子从床底拖出个樟木箱,掀开泛黄的《天工开物》,里头夹着张黑白照片:年轻时的刘瞎子赤着上身,正用铜锯切割焦黑的枣木。木芯处天然生着北斗七星纹,第七颗星的位置恰巧是个雷击孔。
看见没?他敲着照片,这法尺不是人造的,就是是雷公爷拿电焊枪雕的!
随后,刘瞎子放下手里的烧鸡,抱着断裂的法尺哭天抢地,暗骂我是不肖之徒。
“你这糊涂蛋,再金贵的宝贝都得霍霍了,以后别想在从我这拿走好东西。”刘瞎子说着,就把法尺往袖子里塞,我眼疾手快,赶紧抢了过来。
随即示弱道:“好师傅,你不也没教过我咋用吗?”刘瞎子当然嘴上死不承认,可能是心里还是喜欢我这个能上大学的徒弟,还是磨磨蹭蹭教了我正确用法。
刘瞎子从炕席底下摸出本油渍斑斑的笔记,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养器十要》。翻开第一页就是首打油诗:法器不是铁疙瘩,要当祖宗伺候它,三更喂酒五更晒,初一十五把血洒。
上养天雷,中养地脉,下养人精。刘瞎子抠着脚丫子讲解,看见这罐子没?他踢了踢泡法尺的土陶罐,里头是五台山的无根水、长白山的火山灰,还有...
我凑近一闻,酒香里混着铁锈味:怎么有血腥气?
去年中元节取的子母河尸水,他神秘兮兮地眨眼,怀孕淹死的妇人,那胎盘血最养阴器。见我脸色发青,又补了句:当然你这至阳的法尺,得用公鸡冠血中和。
罐底沉着七枚铜钱,按北斗方位排列。每枚钱孔穿着不同颜色的丝线:赤橙黄绿对应四象,青蓝紫象征三奇。刘瞎子说这是七窍锁灵阵,防着法器成精造反。
养器最讲究时辰。每月初一子时,要把法器泡进混着朱砂的桂花酿——太阴孕器,取月华初生之气。刘瞎子边说边往罐子里撒了把蓝莹莹的粉末,去年劈死黄皮子那道雷,老子守了三天三夜才收到这点雷屑。
到十五午时三刻,又得把法器请到日头底下暴晒。正午阳气最旺,但晒过未时就得收,不然法器要。有回他喝多了忘记收,法尺把晒谷场点着了,烧秃了半村母鸡的尾巴。
笔记最后一页画着幅骇人插图:道人割腕滴血,浇在柄发光的剑上。刘瞎子说这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民国三十七年,龙虎山张道长用心头血养五雷令,结果令成魔,把他吸成了人干。
他撩起裤腿,小腿肚的雷纹疤痕泛着紫光:当年师父喂它鸡冠血,我就知道损阴德。所以老子只喂它...说着刘瞎子掏出个玻璃瓶,里头泡着十几颗智齿,大学生们拔的智齿,阳气足又带慧根。
“我去,你从哪弄得。”我真是有点服了这老登,真的是出其不意,要是让师爷知道了,一个五雷掌坟头都得炸平了。
最绝的是养器还要忌口。刘瞎子掰着指头数:初一不能吃牛,十五忌食鱼,法器开光前要斋戒...有年腊月他偷吃狗肉,法尺突然发烫,在他屁股上劈出七道焦痕。
不过也有讨巧的法子。他鬼鬼祟祟从灶台掏出包跳跳糖,看见没?美国进口的,阳气比朱砂还冲!说着往罐子里撒了一把,法尺顿时在酒液里蹦迪似的乱窜。
我急忙制止“这都是国外的科技与狠活,跳跳糖纯属化学反应,你是真有闲工夫研究,别给法尺弄坏咯。”
“什么话!”刘瞎子吹胡子瞪眼,狠狠在我屁股上给了一脚。
为演示正确用法,刘瞎子非要表演踏罡步斗。他趿拉着塑料拖鞋,在晒谷场上歪歪扭扭走北斗。月光下,那双风湿腿活像两根腌过头的萝卜。
坎位转离宫,脚踏贪狼星...话音未落,左脚拖鞋甩进鸡窝。老母鸡扑棱着翅膀窜出来,啄得他抱着右脚直跳。我在法尺残片里瞧见点微光,敢情这法器也在憋笑。
最后一步踩破军时,刘瞎子踩中自己撒的鸡食,整个人栽进稻草堆。法尺突然从我手中飞起,悬在半空画出个完整的北斗,我猜这是它看不下去,自己演示了一遍。
看见了吧?刘瞎子顶着满头草屑爬起来,法器要!他掏出土陶罐,里头泡着朱砂、雄黄,还有我上个月偷喝的桂花酿。
每月初一泡三更,十五晒到日头落。他把法尺残片浸入酒中,裂纹还真有愈合的感觉。还得喂它点好东西...说着摸出个油纸包,抖出撮闪着蓝光的粉末。
我鼻尖一抽:这是...
去年劈死黄大仙的那道雷,他得意地挑眉,老子收了点雷击石磨成粉。
刘瞎子抱着法尺在酒罐里晃,像条欢快的鱼。七星纹路吸饱雷光粉,绽出紫电般的毫光。刘瞎子却突然叹气:可惜还缺一味药引...
“你转过头去,等我一下。”我听话的转过头,等了很久不见刘瞎子说话,于是狐疑的凑到刘瞎子身边看。
刘瞎子撅着屁股趴在供桌上,手里的502胶水在他手里活像根降魔杵。窗外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树影投在法尺断裂处,倒像是给伤口打上了块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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