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荒村修整一夜,这一夜无事发生。陈教授着急勘查古楼,于是留下两个女学生看着昏迷的驴友,剩下的所有人在老赵带领下前往古楼。
晨雾在山谷里织出灰白的茧。我们踩着露水往古楼走时,昨夜倒吊的登山鞋全都不见了,溪边只留下几圈暗红色的水渍。陈教授举着地质锤敲打石阶,清脆的凿击声惊飞一群乌鸦,黑羽纷落处露出半截残碑。
光绪二十六年七月......义和团大师兄王德望......田蕊蹲下擦拭碑文,后面字迹被自然腐蚀了。
“不一定。”我给田蕊泼了一盆冷水,“很可能是荒村的人避免引火烧身故意毁坏,甚至有可能是现代人破坏的。”
“你是说那些昏迷不醒的驴友?”田蕊有的时候很聪明,有的时候却又很笨,我甚至懒得回答她这个问题。
胡猛突然指着古楼飞檐:你们看滴水瓦当!本该雕刻兽面的瓦头,竟全是倒悬的莲花纹——这在佛教建筑中是镇压邪祟的禁忌形制。
推开包铜木门的瞬间,霉味混着线香气扑面而来。晨光斜射进厅堂,满地纸钱随气流打着旋儿,露出青砖地面阴刻的巨型符咒图。陈教授的手电扫过房梁,突然僵在原地——二十多具裹着戏服的干尸悬在梁间,绣鞋尖滴落的尸油在砖面凝成琥珀色的卦象。
别碰任何东西!我拦住要拍照的陈教授和身后几位研究生,坤位死门有新鲜脚印,这附近有人来过。
“小周,你会不会太谨慎了,这灰尘明明已经一厘米厚了?”陈教授有些着急。
田蕊的三清铃突然自鸣,铜音在空荡的楼内荡出三重回响。我们循声转到后堂,眼前的景象让陈教授差点摔了相机——九根盘龙柱环抱着口青铜方台,方台一侧缠着七条碗口粗的铁链,每根铁链都栓在柱础的睚眦兽首上。
少见、太少见了,太让人震惊了,这不是给人住的......陈教授颤抖着抚摸柱础上的雷纹,宋代《营造法式》记载,这种九龙锁煞的规制,是专门用来镇压......
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编钟声吞没。胡猛手里的罗盘磁针直挺挺指向方台。我这才看清穹顶绘着的根本不是祥云,而是无数扭曲的人脸在业火中哀嚎,正中央赫然是反写的真空家乡四个血字。
教授小心!王学长突然扑倒陈教授。一支弩箭擦着他后颈钉入砖墙,箭尾系着的符纸无风自燃,青烟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轮廓。
“谁?”我甩出法尺击碎弩箭,断刃里迸出的黑雾竟凝聚成骷髅形状。田蕊拽着众人退到盘龙柱后,青铜柱身突然渗出冰凉的液体——那些栩栩如生的龙鳞缝隙里,正在渗出掺着朱砂的尸蜡。
“难道是错觉?”仅一眨眼,眼前的人影便消失不见了,转头看所有人都盯着砖墙方向,我才确定刚刚确实有东西出现在那个方位。
坎六、震三、离九......我快速推算着方位,这是先天八卦化合局,陈教授说的没错,这古楼里镇着极阴之物。
仿佛回应我的低语,铁链突然哗啦作响。胡猛拿着考古刷,在棺盖表面刷出几行铭文:白阳劫尽红阳兴,无生老母降法坛......
这是闻香教的镇教偈!王学长眼镜滑到鼻尖,光绪二十六年正是义和团运动高潮,不排除邪教在山里修建法坛,这里离北京天津都近,而且处于山区,容易聚集起民众......
他突然噤声。方台的缝隙里伸出无数红线,精准缠住每个人的脚踝。我想起驴友背包里的红绸带,终于明白那些失踪者为何会神志不清,他们很可能被种下了血线蛊。
很早以前听刘瞎子说过,红色的丝线不要碰,要么最凶要么最灵。“快闪开。”我大叫着。“这些红线有毒,粘上就会神志不清。”
穹顶的人脸壁画开始渗血,血珠落地竟化作跳动的金蟾。这哪里是古楼,这根本就是一个邪教祭炼法宝的魔窟,我猛然醒悟,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法尺上:雷火烈煞,破!
雷纹迸发的刹那,盘龙柱上的铁链齐齐崩断。那方台轰然裂开,浓绿尸气中坐起个戴凤冠的女尸,她手中握着的不是玉如意,而是半截刻满符咒的钟杵。
“作妖啦,这居然不是个方台,而是棺椁!”我们一行人马上往门口逃,胡猛大惊失色的叫喊道。
青铜椁盖坠地时激起的声浪,把穹顶的碎瓦震得簌簌直落。田蕊拽着我往八卦图的离位翻滚,原先站立的位置突然刺出三根青铜地刺——那椁盖落地的重量触发了古墓机关。
所有人猝不及防,脚下的砂石地基突然裂开,一瞬间我们还没逃到鼓楼外,漫天的尘土就涌了上来。
这是流沙陷阱!见田蕊的登山靴正在下陷,我拼命抓住她的手。话没说完,整片地砖突然翻转。我们像掉进滚筒洗衣机般天旋地转,等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时,才发现落进了一条倾斜的墓道。手电筒滚落处,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镇魂钉,每根铁钉都钉着片落了灰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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