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的震颤戛然而止,爆裂的玻璃罐碎片悬停在空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荣母腐烂的眼眶中,蜈蚣僵直着跌落在地,化作两缕黑烟消散。
我浑身冷汗地瘫坐在竹地板上,掌心被桃木簪戳破的伤口正渗出殷红的血珠。田蕊和马家乐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未褪去——显然,我刚刚发疯念咒的样子给两人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荣母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喘息,她枯槁的手突然抓住竹桌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墙上的玻璃罐重新变得澄净,胎儿、蜈蚣、人舌的幻影烟消云散,只剩下浑浊的药水在罐中摇晃。
“万蛊噬心……竟能反噬我的降头术……”荣母的泰语透着惊惧。
马家乐翻译时也还原了荣母的语气,“周小师叔,这毒婆子夸你呢,你体内养着的,是蛊王级别的凶物。”
我有些惊愕,“我刚刚念的金光咒没有起效?”
马家乐叹了口气,“你以为呢?南洋的邪术大多以活物为媒介,更像是毒,哪是你念几句咒语就能消解的。”
我低头看向胸口——被吴天罡种下的蛊毒印记此刻泛着暗红,浑身的经络像是纹身一样从心脏处蔓延到四肢。方才破除幻境时,正是这股灼痛刺醒了我。
荣母从竹桌暗格中掏出一枚骨雕戒指,戒指上盘着一条蜈蚣,蜈蚣眼睛处镶着两粒血红的宝石。她将戒指抛给我,干瘪的嘴唇翕动:“带着这个,见到蛊王前,南洋的降头师不会为难你,若是成功祛除了万蛊噬心,再回来拜我为师吧。”
我千恩万谢,磕头表示感谢,但是心里想得是我绝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就凭刚刚那三个瓮,已经让我此生蒙上了阴影。
田蕊警惕地挡在我身前:“她为什么突然示好?”
“不是示好,是保命。”马家乐表情复杂,“她知道周小师叔体内的蛊毒一旦失控,方圆百里的降头师都会遭殃。”
怕田蕊不了解,马家乐故意补了一句,“你家老周是被吴天罡拿去做蛊毒的材料,吴天罡什么人?在南洋跺脚能让巫蛊界抖三抖的人物。”
我狠狠瞪了马家乐一眼,马家乐识趣马上闭嘴。但是田蕊眼里的关心和焦急已经掩盖不住。
不等我安慰田蕊。荣母的竹杖重重敲地,四面竹墙应声翻开,露出通往外界的密道。马家乐拽着我和田蕊疾步离开,身后传来荣母嘶哑的警告:“万蛊噬心直接消耗人的寿元,小子,你时日无多。”
马家乐显得有些轻松,“你们看,荣母人还怪好的。”
我懒得与他斗嘴,田蕊则投来一个想杀人的目光。
密道潮湿阴冷,蜈蚣骨戒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田蕊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按在蛊毒印记上:“老周,你从没说过‘万蛊噬心’会要你的命!”
“不会的,我福大命大,哪次不是化险为夷。”我挤出一丝笑容,却对田蕊起不到安慰作用。
密道的尽头是一条狭窄的水道,浑浊的河水散发着腥臭味,岸边停着一条长满青苔的小船。马家乐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找地图,“刚刚荣母说,蛊王的庙宇在泰缅边境的深山里,但无生道的人肯定已经封锁了所有陆路。”他低声道,“我们得先离开曼谷,走水路。”
田蕊皱眉:“水路?无生道的人也不是傻子,码头肯定有埋伏。”
我摸了摸胸口的蛊毒印记,灼痛感越来越明显:“既然荣母说可以走水路,那咱们走走看,希望这枚骨戒能避开降头师。”
马家乐收起地图,从背包里掏出三套当地人的衣服:“先伪装,再想办法。”
我们换上粗布衣,用头巾裹住脸,伪装成穷苦渔民。田蕊的长发盘起,脸上抹了泥灰,看起来像个瘦弱的少年。马家乐则用炭灰涂黑脸,活像个本地的码头苦力。
夜色掩护下,我们溜进曼谷郊外的一个小码头。渔船停泊在岸边,船夫们正忙着卸货。马家乐用泰语跟一个老船夫搭话,塞了几张钞票,对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上船!”马家乐低声道。
渔船缓缓驶离码头,顺着湄南河向下游漂去。我躺在船舱里,胸口的蛊毒像火烧一样疼,冷汗浸透了衣服。田蕊紧紧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突然,船身猛地一震!
“有东西在水下!”船夫惊恐地喊道。
我强撑着爬起来,看向河面——浑浊的水中,数道黑影正快速游向渔船!
船身再次剧烈摇晃,浑浊的河水中,黑影如鬼魅般游弋,时而浮出水面,露出森白的鳞片。船夫吓得跪在船头,不停朝河里抛洒米粒和花瓣,嘴里念叨着泰语祷词。
水面突然翻涌,原本平静的浪涛骤然变得狂暴。我们的渔船剧烈摇晃,几乎要被掀翻。
“那伽!”马家乐眼神中有些异样,似乎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田蕊十分担忧,“什么那伽?”
马家乐厉喝一声,单手掐诀,另一手猛地拍在船身上。“那伽师佛教中的八部天龙之一,印度教里的水神,为上半身为人形,下半身是蛇形的生物,相当于咱们文化里的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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