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撞击,阿赞隆脸色骤变:河魈发现我们了!快走!他们厌恶外人,别惹麻烦。
马家乐拼命划桨,木船飞快驶离河岸。水面下,数道黑影如游鱼般追随着我们,时而露出惨白的手臂或扭曲的面容。
阿赞隆站在木船尾部,大声唱诵着泰语,似乎正在与对方商议。
田蕊死死盯着那些越来越近的黑影,突然从包里掏出三清铃:跟邪物讲什么道理!
住手!我和马家乐同时喊道,但已经晚了。
清脆的铃声划破夜空,水面下的伥鬼顿时疯狂扭动,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河面如同煮沸般翻涌,一个巨大的阴影从河底缓缓升起——
哗啦!
一只足有渔船大小的惨白手臂破水而出,手指上的蹼膜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掌心中央,赫然长着一张布满尖牙的巨口!
多管闲事。阿赞隆面如死灰。
巨手朝我们当头拍下,掀起滔天浪花。在千钧一发之际,马家乐掏出指虎猛然迎击上去,应声将那巨手顶在了半空中。
“看清楚了么?”马家乐朝我大喊。
我低头往河水里看,这时候有微光照进来,水下分明是个半人半蜥蜴的怪物,长度与我们乘坐的木船相当,皮肤布满青灰色的尸斑与深紫色血管纹路,表面覆盖着滑腻的黏液,散发腐鱼与血腥的恶臭。
那伸出水面的手掌,其实是头和前肢,口中排列着三圈螺旋状尖牙,齿缝间挂着水草和碎肉。这种怪物刘瞎子跟我讲过,叫做河魈,以前总以为刘瞎子神神叨叨在讲山海经,现在越来越觉得刘瞎子本事大。
河魈没有与马家乐纠缠,发现我们不好对付,很快沉入水底,只留下几个漩涡。
我们四人坐在剧烈摇晃的船上,浑身湿透。马家乐表情复杂:“真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远处村庄的方向,开始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村民们被惊动了。阿赞隆第一个回过神来,抢过船桨拼命划向对岸:快走!等村民追上来就麻烦了!
田蕊瘫坐在船板上,泪水混着河水从脸颊滑落。我伸手想安慰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我看到了,那两个人在河底,他们很痛苦,他们不是自愿的!
我哑口无言。阿赞隆叹了口气:田姑娘,这就是泰北的生存法则。那两个畸形儿年轻时肯定也参与过祭祀,现在用命偿还,算是解脱。
小船靠岸的瞬间,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阿赞隆拽着我们钻进茂密的芦苇荡:别回头!跑!
在逃亡的路上,田蕊始终沉默不语。直到天色大亮,确认甩掉追兵后,她才红着眼睛问我:周至坚,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还会选择视而不见吗?
我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突然想起刘瞎子,如果他在现场会怎么做呢?刘瞎子虽然看上去满不在乎,但是真要遇到看不惯的事情绝对会出手。
这件事复杂在河魈与村民达成了共生关系,如果毁掉河魈,渔村可能荒废,放任不管,以后还会有人因此被献祭。
我望着田蕊通红的双眼,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下次遇到这种事,我一定管。
田蕊眼中的泪光闪了闪,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马家乐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阿赞隆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们:你们知道为什么河魈会出现在这里吗?
见我们摇头,他指向远处的山脉:这里处在两座山脉的夹缝处,土地贫瘠没法种粮食,如果金三角地区能够安定下来,我想那些村民也不会躲到这样荒芜的地方,靠河魈捕鱼为生。
他顿了顿,看向田蕊,你要救那两个畸形儿很容易,但之后呢?村里人不懂蛊术,也没有道法,单凭一个装神弄鬼的巫师,他们能吃饱饭么?
田蕊咬着嘴唇不说话。我深吸一口气:那就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你不是再救他们,而是在害他们。阿赞隆冷笑。
超度伥鬼。马家乐突然插话,没了伥鬼,村里人就不会被阴煞影响,河魈不能上岸,兴许会换个地方。
“村里人养了这么多年,你觉得河魈舍得挪窝?”阿赞隆明显不想回头。“要去你们去,我要留着力气调查无生道。”
“行,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一天,最多一天,我们肯定回来。”说完这句话,我拉着田蕊往回走,马家乐见状没有犹豫,跟了上来。
我们三人潜伏在河岸边的芦苇丛中,一直等到傍晚。夕阳西沉,河面泛起粼粼金光,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却暗流涌动。
田蕊的阴阳眼一直盯着河底,等太阳的光芒刚刚消散,那些惨白的伥鬼马上从河底缓缓浮起,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慢慢朝村庄飘去。
来了。田蕊压低声音,至少有十几只。
“看这样子,那河魈至少养了十年才捉到这么多伥鬼。”我看向马家乐。
马家乐从包里掏出朱砂和符纸,迅速在河滩上画出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数量太多了,容易惊动,现用法阵把它们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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