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在无边无际的冰冷深海中沉浮。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都会被无形的巨力重新摁回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剧痛之中。经脉如同被烧红的铁丝反复灼烫,丹田空荡干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碎裂般的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芒刺破了黑暗。
我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许久才勉强聚焦。
入眼是极其低矮、粗糙的岩石顶壁,布满湿冷的苔藓,不断有水珠渗出、凝聚、滴落,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烦的“滴答”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尘土、岩石腥气和某种动物粪便的沉闷味道,空气滞涩得令人窒息,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风。
我躺在一个冰冷的、类似石棺的凹槽里,身上盖着一块粗糙僵硬的薄毡。稍微一动,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剧痛,尤其是右臂和胸口,更是痛得钻心。
这里就是于蓬山所说的“静室”?分明是一处绝佳的囚牢和废人坑。我看到石棺四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号,这种符号我在赵莱阳的家里见过,用来压制法术。看来,于蓬山把我当异教徒处理了。
尝试运转体内那缕新生的生机之力,却发现它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只能在主要经脉中极其缓慢地游走,勉强修复着最严重的损伤,想要恢复力量,遥遥无期。
于蓬山最后那句话冰冷的回响——“暂时还有点别的用处”。我成了他砧板上暂时不杀的鱼,只因或许还有一点利用的价值。这种认知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人感到屈辱和绝望。
时间在这绝对封闭、死寂的空间里失去了意义。只有那永无止境的“滴答”声,陪伴着无边的痛苦和逐渐滋生的死寂麻木。
偶尔,石壁某处会打开一个极小的孔洞,塞进来一点勉强果腹的清水和看不出原貌的糊状食物,冰冷粗糙,如同猪食。送食者无声无息,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我像一具逐渐腐朽的尸体,被遗忘在这黑暗的深渊。
不知是第几次醒来,第几次忍受着剧痛和饥饿的煎熬。
突然——
嗡……
一种极其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嗡鸣声,毫无预兆地透过厚厚的石壁,传入了这间死寂的囚牢!
那声音并非响在耳边,更像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带着一种古老的、蛮荒的、令人心悸的律动。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这声音……这感觉……
虽然微弱,被囚牢的禁制极大地削弱了,但我绝不会认错!
这是地蚓移动时,那种撕裂阴阳,震动地脉的声音。但这一次,声音的源头似乎极其遥远,却又无比宏大,仿佛并非在一处,而是……细微的从四面八方往某处集结,其威势甚至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
紧接着,更让我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囚牢地面和墙壁上那些古老而强大的禁制符文,此刻竟然肉眼可见地微微亮起,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整个囚牢都在极其轻微地震颤!仿佛有一股无法想象的、庞大的阴性能量正在外界剧烈涌动,甚至影响到了这处深层禁地的稳定!
滴答坠落的水珠在空中诡异地改变了轨迹,石壁上的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空气里的腥腐味中混入了一丝新的、令人不安的焦灼气息,像是某种巨大的能量正在不远处被强行点燃。
我强忍着剧痛,挣扎着从石棺凹槽中坐起,倚靠着冰冷湿滑的墙壁,侧耳倾听,试图从那无处不在的嗡鸣和震颤中分辨出更多信息。
这绝不是地蚓无意识的游动。这种规模,这种仿佛无数地脉被同时撬动、汇聚向某一点的磅礴感,更像是一场……仪式?或者一场人为引发的、针对整个区域地脉结构的剧烈手术!
心脏猛地一沉。
天津。我一定还在天津。天津作为九河入海之地,地脉极为特殊,于蓬山在干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惊蛰计划,难道他提前启动了计划?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但旋即被一股更强的求生欲狠狠压了下去。不能死在这里!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那地脉的嗡鸣时强时弱,却从未停止。偶尔,我能极其模糊地听到远处传来一两声沉闷的爆炸或是某种大型机械运转的轰鸣,但都被厚重的地层和禁制过滤得扭曲不清。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尽的压抑和猜测逼疯时——
喀啦。
一声极其轻微、与地脉嗡鸣格格不入的机括转动声,从我头顶斜上方的石壁传来!
我猛地抬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只见那里一块看似与周围别无二致的岩石,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道微弱的光线从中透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不是送食物的孔洞!
是谁?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法尺早已被收走,我只能暗暗攥紧拳头,积攒着那微弱得可怜的生机之力,准备做最后的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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