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回凌云观。”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既然他躲着不见,那我就去查!查他的根脚,查我们这一脉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能让他一次次装死遁世!”
我就不信,这世上真能有人毫无痕迹的消失!
再次踏入凌云观那森严的门槛,我的心境已然不同。之前是被动卷入,带着抗拒和疏离。而这一次,我是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探究欲,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恨那个老家伙又一次抛下了我。
我没有去找于蓬山或于娜,而是直接找到了负责看管藏经阁和档案库的一位老道士,亮出了于蓬山之前给过我的那块代表身份的玉圭,语气强硬地要求查阅所有与民间法脉、特别是河北、山西一带传承相关的记载,尤其是那些隐秘、甚至被视为禁忌的支脉。
老道士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番,又仔细查验了玉圭,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引我进入了一处位于后殿僻静处的古老阁楼。这里比偏殿的藏经阁更加幽深,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和防虫药草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摇曳。
“相关卷宗都在丙字柒号架至拾叁号架,还有地下石室的‘异闻录’部分也有收录。请自便,但有规矩,不得损毁,不得抄录,不得带出。”老道士交代完,便退了出去,留下我和田蕊在这片浩如烟海的故纸堆前。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不眠不休,像疯了一样埋首于那些泛黄、脆弱的线装书和档案卷宗里。田蕊帮着我一起查找,她的细心帮了大忙。
然而,结果却让我更加困惑,甚至感到一丝寒意。
公开的、较为常见的法脉传承,诸如清微、神霄、茅山、正一各支派,乃至一些地方性的民间傩坛、师公教,都有或详或略的记录。但关于我这一脉,关于刘瞎子偶尔提及的“雾灵山石镜派”的线索,却少得可怜,简直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仅有几条零星记载,也大多语焉不详,甚至互相矛盾:
* 《北地法脉小考》残卷中提了一句:“雾灵山有隐修一脉,承古巫觋遗风,擅沟通幽冥,行事诡秘,不录于正箓。疑与上古‘方相氏’驱傩之仪有旧渊,然不可考。”
* 一份民国时期的《华北玄门调查简报》里,提到抗战时期,曾有雾灵山修士协助地方武装,以异术破坏日军交通线,其后便“隐遁不出,再无讯息”。
* 最让我注意的是在一本纸张极其粗糙、像是战时手工油印的《敌后异人录》中,找到了一段稍具体的描述:“石镜派,单传或极秘传,师寻徒。法器特异,重‘镜’与‘影’,谓可观照阴阳,断人鬼途。有记一代传人,道号‘玄英子’,抗战时曾活跃于晋冀边区,善布迷阵,驱兽扰敌,后于一九四三年左右,为避日军扫荡,隐入山西吕梁某无名山沟,再无确切记载。”
玄英子?师寻徒?山西吕梁那么多山沟,怎么可能找得到修行者?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非但没有解开我的疑惑,反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更多谜团。刘瞎子从未提过“玄英子”这个道号,也从未教过我什么关于“镜”与“影”的法门。我们的法器是法尺、铜圈,对付的是实打实的鬼祟邪灵。
而且,所有的记载都指向一点:这一脉传承极度隐秘,人丁稀薄到了极致,且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主流玄门的视野,尤其是在某个时间点之后,几乎彻底消失。
为什么?
是什么样的秘密,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地隐藏?甚至不惜让传人假死脱身?
刘瞎子一次次“死遁”,难道不仅仅是为了躲避仇家或无生道,更是……为了守护这个传承本身不被打扰、不被发现?
我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我发现自己对师父、对自己所继承的东西,了解得如此之少。我以为的野道士传承,背后可能牵扯着远比我想象得更深、更古老的隐秘。
“老周,”田蕊担忧地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手腕上渗血的纱布,“先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你身体撑不住的。”
我摇摇头,目光扫过那些空荡荡的书架和标注着“绝密”却内容寥寥的卷宗。凌云观的档案库里,关于石镜派的记载恐怕也就这些了。连他们都知之甚少。
难道线索就这样断了?
不,还有一个地方!
我猛地抬起头:“田蕊,我们走。”
“又去哪?”
“山西!”我的眼神重新燃起一丝火焰,“去找那个无名山沟!去找‘玄英子’最后消失的地方!”
既然凌云观没有答案,那我就去源头找!刘瞎子如果还要躲,如果他真的还在守护着什么,那么那个他师祖曾经隐遁的地方,或许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离开凌云观那压抑的档案库,山西吕梁的荒山野岭成了我心中唯一的指望。那个“玄英子”最后消失的无名山沟,是刘瞎子师祖的隐遁之地,或许也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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