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山谷边缘,望着那棵扎根于湖泊中央、光须探入水脉的玉白色巨树,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这绝非人间应有的景象,倒更像是神话传说中连接天地的建木,或是某个失落文明的圣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冽沁人的异香,吸入一口,连我重伤下的剧痛和疲惫都缓解了几分。背上的田蕊也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吟,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丝血色。
“就是这里……库玛族真正的圣地……”我喃喃自语,冯婆婆用生命留下的指引,果然指向了这片秘境。
然而,之前地狱般的经历告诉我,越是这样看似祥和的仙境,往往越是杀机四伏。我没有贸然靠近湖泊,而是伏低身体,借助发光的奇异植物和嶙峋怪石的阴影,小心翼翼地绕着山谷边缘移动,仔细观察。
洞幽镜受损严重,视野里只有一片模糊的光晕,但本能让我察觉到这平静下的异常——太安静了,连一丝风声水声都没有,仿佛整个山谷的时间都凝固了。
我绕到山谷另一侧,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入口——并非人工开凿,而是山体天然裂开的一道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缝隙内幽深黑暗,散发出一种更加古老沧桑的气息,隐隐与中央那棵巨树同源。
是进去一探究竟,还是先尝试接近湖泊?
就在我犹豫之际,背上的田蕊忽然动了动,虚弱地抬起手,指向那道山体缝隙,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里面……有东西在呼唤……很熟悉……很悲伤……”
田蕊的灵觉远超于我,她的感应不会错。我深吸一口气,决定相信她的指引。将田蕊往背上托了托,我侧身挤进了那道狭窄的山体裂缝。
裂缝内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头皮发麻!
裂缝后面,并非什么世外桃源,而是一个巨大的、布满钟乳石的地下溶洞。溶洞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祭坛或宝藏,而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森林”!
无数具尸骸,被某种水晶般的透明物质包裹着,如同琥珀中的昆虫,矗立在溶洞之中。这些尸骸形态各异,有人类,有巨大的野兽,甚至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似人非人的骨骼!它们保持着生前的最后姿态,有的挣扎,有的祈祷,有的仰望洞顶,无声地诉说着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而在这些“水晶尸骸”的包围中,溶洞的中央,有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水面上漂浮着点点磷火般的幽光。水潭边,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质法器、破碎的陶罐,以及一些刻满了库玛族古老符文的石板。
最让我心惊的是,水潭正上方,洞顶的位置,垂下一根粗壮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石钟乳,一滴一滴浓稠如血的液体,正从石钟乳尖端滴落,砸进漆黑的水潭中,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死寂的溶洞中回荡,格外瘆人。
“这是……库玛族的埋骨之地?还是……某种献祭的场所?”我背脊发凉,握紧了手中的法尺。这里的阴气和死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与外面山谷的圣洁景象形成了诡异而恐怖的反差。
田蕊的身体在我背上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极度的悲伤和共鸣。她看着那些被水晶包裹的尸骸,眼泪无声地滑落:“他们……是在守护……自愿将生命与灵魂……融入地脉……加固封印……”
封印?我猛地看向那潭黑水和滴血的石钟乳。难道这看似不祥的水潭,才是库玛族圣地真正的核心?外面那棵圣树是表象,这里镇压着某种东西?
就在这时,“嘀嗒”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那滴落的血色液体速度加快,漆黑的水潭开始咕嘟咕嘟地冒起气泡,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出来!
同时,我感觉到背后那道山体裂缝入口处,传来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注视感!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我们的退路!
“嘀嗒……嘀嗒……嘀嗒……”
血滴落下的声音越来越急,如同催命的鼓点。漆黑的水潭沸腾般翻滚,咕嘟作响,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远古血腥和冰冷恶意的气息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猛地回头,只见那道狭窄的入口缝隙处,不知何时已被一团粘稠、蠕动着的黑影彻底堵死!那黑影没有固定形态,仿佛是由溶洞深处的阴影汇聚而成,表面不时浮现出扭曲痛苦的人脸和兽首轮廓,发出无声的哀嚎,正是之前感受到的冰冷注视的来源!
前有未知凶物即将破潭而出,后有阴影断去退路!
我心脏狂跳,瞬间将田蕊从背上放下,挡在她身前,残破的法尺横在胸前,仅存的雷炁在经脉中艰难流转,发出微弱的噼啪声。虽然明知是螳臂当车,但绝不能坐以待毙!
“田蕊!醒醒!”我低吼。
田蕊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为本能的恐惧而瑟瑟发抖,但她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沸腾的黑潭,瞳孔深处似乎有极淡的土黄色光芒在挣扎闪烁。她嘴唇翕动,发出破碎的音节:“地……脉……锁……不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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