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拉开后车门,坐了进来。他动作有些迟缓,但异常稳定,将那根磨得发亮的单拐小心地放在脚边。他身上带着一股山野的寒气和一种历经生死后的淡漠。
马家乐重新发动车子,驶下山路,这次才真正朝着陇南方向疾驰而去。车内一片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剑竹。”我尝试着打破沉默,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剑竹只是微微偏过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移开,依旧没有说话,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马家乐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开口道:“老周,田蕊,这次行动,我和剑竹在明,吸引注意力,处理明面上的麻烦。你们俩在暗,伺机探查,重点是刘逸尘的营地和他布下的阵法。明白吗?”
“OK。”我和田蕊同时应道。明暗结合,互为犄角,寇师思路清晰。
越是靠近陇南,天气变得越发恶劣。铅灰色的乌云低垂,仿佛触手可及,狂风卷着沙石打得车窗噼啪作响。进入山区后,更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粗壮的闪电如同银蛇乱舞,一次次撕裂昏暗的天幕,震耳欲聋的雷鸣连绵不绝,仿佛有巨神在云端咆哮,要将这方天地都彻底倾覆!雨水在山路上汇聚成浑浊的激流,裹挟着断枝和碎石奔腾而下,我们的越野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这绝非自然的雷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泥土腥气、臭氧味和某种……阴冷邪异的气息!是地脉暴动引动了天象异变!
按照计划,在接近刘逸尘封锁区外围时,我们和马家乐、剑竹分开了。我和田蕊换上便于隐匿的深色衣物,因为田蕊对能量波动的特殊敏锐,所有我并没有带上洞幽镜,我们俩如同两只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一片地势较高的密林,借助茂密的植被和恶劣天气的掩护,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山谷中那片灯火通明、却被诡异气氛笼罩的营地。
刘逸尘的营地规模不小,搭建着不少临时板房和帐篷,探照灯的光柱在雨幕中来回扫视。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营地中央,那个被重重符箓和法器围起来的、不断向外逸散着灰黑色邪气的洞窟入口!
而在洞窟入口前方,一座由七面黑色幡旗、四十九盏幽绿油灯以及大量刻画着扭曲符文的兽骨组成的诡异阵法,正在缓缓运转!阵法笼罩范围内,地面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与周围泥泞的土地泾渭分明。那灰黑色的邪气从洞窟中涌出,触碰到阵法边缘时,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扭曲,然后被阵法中央一面最大的、绣着狰狞鬼首的黑色幡旗缓缓吸收!
“妈的!阴门阵……”我倒吸一口凉气,认出了这个凶名在外的邪阵!
阴门阵,并非正统道门阵法,而是起源于明清之交,一些左道修士为了对抗当时肆虐的“阴兵过境”或某些无法力敌的阴邪存在,不得已创出的“以煞止煞”的极端法门。它并非净化或封印,而是通过汇聚更凶、更厉的煞气,形成一个临时的“阴煞之门”,强行将目标区域的邪气吸纳、转移,或者……以其为饵,吸引更恐怖的东西前来,互相吞噬!
这阵法凶险异常,布阵者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心神迷失,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而且,它治标不治本,甚至可能引来更大的灾祸!历史上几次动用阴门阵,最终都酿成了更大的惨剧,早已被正道列为禁术!
最主要的是,要施展阴门阵需要献祭女人,阵法越大,需要的女人越多。历史上最为出名的事件,是洪秀全的太平军围攻南京城,面对清廷的炮火,居然有人提出使用阴门阵。太平军从南京城外抓来了数百名妇女,强行将他们扒光,头朝下埋入土中,只露出私处正对南京城城门。
现在人看来只觉得可笑,但是太平军确确实实将南京城打了下来!
刘逸尘竟然敢用这个!难怪陇南周边的天气异常,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程度。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骇,仔细观察。很快发现了这阴门阵的不同之处。那七面黑色幡旗的旗杆,并非寻常木石,而是一种暗沉如铁、隐隐泛着血光的奇异金属,上面刻满了细密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符文。四十九盏幽绿油灯燃烧的,也绝非普通灯油,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尸臭和某种腥甜气息的味道,看来刘逸尘从泰国学到了不少阴邪的玩意。
更让我脊背发寒的是,在那阵法核心,鬼首幡旗的下方,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深深埋着七个微微隆起的土包,土包的形状……隐约透出人形轮廓!每个土包上方,都插着一根三寸长的黑色木钉,钉子上同样刻满了邪异的符文。
“他……他把人活埋进去当阵眼了?!”田蕊的声音带着颤抖,脸色煞白。
我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用生人,而且是特定命格,比如极阴或刑克之命的生人活埋作为阵眼,能将阴门阵的凶戾程度提升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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