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脏狂跳,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石门。灰雾正在缓缓散去,门上的浮雕也恢复了死寂。但刚才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绝非幻觉。
摆渡人退走了,并非因为仁慈,而是因为这扇“幽隐之门”的异动。他不敢在门“苏醒”的时候,在此地继续逗留,更不敢当着门后可能存在的“目光”,轻易抹杀我们这三个变量。
让我后怕的是,摆渡人似乎对阴司或者规则了解甚多,我跟田蕊想要了解田秀娥的事,必然绕不开他。
我们三人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远离了那座令人心悸的“幽隐之门”。身后的石门虽然恢复了沉寂,但那无形的压迫感依旧如影随形,催促着我们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黄泉之地没有日月,只有永恒的昏沉与死寂。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苍白沙砾和嶙峋怪石间跋涉,体力与精神都已濒临极限。饥饿和疲惫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我们的意志。
田蕊一直沉默着,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得吓。她手中的三清铃偶尔会因为手臂的颤抖而发出细微的轻响,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奶奶田秀娥,魂魄被锁在阴司受苦。刚才那扇“幽隐之门”的出现,尤其是它可能直通五方鬼帝治所,无疑在她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老周……”她忽然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颤抖,转过头,眼圈泛红地看着我,“那扇门……它能通到阴司,对不对?刘前辈说它能通往五方鬼帝的治所……”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奶奶……”田蕊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冷静,“她可能就在里面某个地方受苦!我们……我们能不能……”
“田蕊,你冷静点!”我急忙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一样!但那扇门太危险了!连摆渡人和那些潜港怪物都吓得立刻逃走,我们进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是那是唯一的机会!”田蕊激动起来,眼泪终于滑落,“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吗?老周,那是我奶奶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用力按住她,试图将我的冷静传递过去,“但你想过没有,那扇门具体通向哪里我们根本不知道!五方鬼帝,五处治所,我们怎么找?阴司那么大,我们进去就是无头苍蝇!而且,刚才门后的气息你也感觉到了,那是我们能抗衡的吗?万一我们不仅救不了人,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甚至……甚至惊动了更可怕的存在,给世界带来更大的麻烦呢?”
我极力陈述着利害关系,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田蕊只是流泪,倔强地看着那扇门的方向,不肯放弃。
刘瞎子在一旁搓着手,满脸的为难和无奈。他这辈子坑蒙拐骗、插科打诨在行,对这种儿女情长、生死相许的场面实在是束手无策,只能干巴巴地劝道:“田家丫头,小五子说得在理啊!那地方真不是活人能去的!阴司有阴司的规矩,活人擅闯,那是大忌!要遭天谴的!”
田蕊猛地转向刘瞎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刘前辈!您懂得多,您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怎么安全地进去?怎么找到特定的地方?求您告诉我!”
刘瞎子被田蕊灼热而绝望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活人不能进阴司!至少肉体不能!除非……除非像小五子上回那样,把身体留在阳世,阴魂出窍!而且那‘幽隐之门’邪性得很,开启方式玄奥,有时间限制,根本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去就怎么去的!搞不好就直接给送到中央鬼帝的抱犊山门口,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极力渲染着危险和不可能,试图让田蕊死心。我注意到他说话时眼神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心里明白他肯定还知道些什么,至少关于“开启方式”,他绝不像表面上说的那么一无所知。我上次魂魄离体进入那个诡异的阴司片段,不就是他看似随意地推了我一把吗?
但我不能戳穿他。现在告诉田蕊有办法,无异于把她往火坑里推。在彻底了解幽隐之门的风险和阴司内部的情况前,我必须拦住她。
“田蕊,你听我说,”我放缓了语气,双手依旧紧紧握着她冰凉的肩膀,“我们现在状态很差,又饿又累,身上什么准备都没有。就算要救人,也要从长计议,做好准备才行。我们先回之前的遗迹,那里相对安全,找点吃的,恢复体力,再从刘前辈这里多了解些阴司和那扇门的情况,好不好?我答应你,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一定陪你去找奶奶!”
田蕊看着我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深藏的担忧,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松懈下来,她伏在我肩头,无声地抽泣着,泪水浸湿了我的衣服。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充满了酸楚和沉重。
安抚住田蕊,我们继续在这片荒芜死寂的黄泉之地跋涉。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景物似乎永远没有变化,只有无尽的苍白和灰暗。饥饿感越来越强烈,喉咙干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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