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几乎绝望,准备找个废弃的房屋或者牲口棚将就一晚时,前方一处院落里,隐隐传来了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还夹杂着一些模糊的念叨。
那院子看起来比别家稍大一些,青砖垒砌的院墙有些年头了,两扇木门虚掩着,门楣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褪色的符纸痕迹。
“有动静!”刘瞎子示意我们停下,侧耳倾听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像是在……哭丧?”
他整理了一下湿透的道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经道士,然后上前,轻轻叩响了院门。
“谁啊?”一个带着浓重本地口音、沙哑而警惕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无量天尊,”刘瞎子捏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庄重,“贫道师徒三人云游至此,遇雨受阻,我这位徒弟不慎受了重伤,恳请主人家行个方便,容我们避避雨,救治伤员,必有重谢!”
院内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权衡。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穿着乡下衣服、头发花白、面容愁苦憔悴的老汉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我们。
当他看到我血肉模糊、隐隐发黑的手臂和田蕊苍白如纸的脸色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悲伤。他叹了口气,侧身让开了门:“进来吧……家里正在办白事,晦气,你们要是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多谢老丈!”刘瞎子连忙道谢,搀扶着我和田蕊走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正面是三间青瓦房,左侧搭着个简陋的灶棚。堂屋的门敞开着,里面点着昏暗的油灯,隐约可见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停在正中,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纸钱燃烧的味道,那压抑的哭泣声正是从里面传来。
“是我老婆子……”老汉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疲惫,“前天晚上走的,没挺过去……”
他引着我们进了西侧的厢房,这里堆放着一些杂物,但还算干燥。他找来一盏破台灯点亮,又抱来两床有些潮湿但还算干净的被子。
“家里就剩我和儿子了,条件差,你们将就一下。”老汉看着我的手臂,摇了摇头,“你这伤……看着不像寻常伤啊,我们这穷乡僻壤,也没个医生……”
“老丈放心,贫道略通医术,自有办法。”刘瞎子连忙说道,又从他那仿佛百宝袋般的袖子里摸索起来,这次掏出了几根细长的、闪着寒光的银针和一小包药粉,“还请老丈行个方便,给我们弄点热水来。”
老汉点了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刘瞎子让我坐在炕沿上,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检查我的伤口。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阴毒已经侵入筋骨了……比我想的还快!”他沉声道,取出银针,手法极快地在我肩膀和手臂几处大穴上落下,针尾微微颤抖,发出极轻微的嗡鸣,一股微弱的暖流试图阻隔阴寒之气的蔓延。
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那阴寒之气异常顽固,依旧在缓慢推进。
“妈的,这缝尸怪的阴毒带着黄泉特有的死寂法则,寻常针药难以根除!”刘瞎子额头见汗,眼神焦急。
就在这时,田蕊忽然走上前,她看着我那发黑肿胀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再次咬破了自己的指尖,这一次,她挤出的血珠不再是暗红,而是带着一丝奇异的、淡金色的光泽!
“田蕊!你……”我想阻止她,知道这对她消耗极大。
但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的血……或许有用。”
她将那滴带着淡金色光泽的血珠,小心翼翼地滴在了我手臂伤口最中心、阴毒之气最浓郁的地方。
嗤——!
一股远比之前灼烧缝尸怪触手时更加温和、却更加深沉的异响传来!那滴淡金色的血液如同落入冰水的炭火,瞬间融入我的伤口!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暖流,如同初春的阳光融化坚冰,猛地扩散开来!
我手臂上那狰狞的黑气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剧烈地翻腾、退缩!火辣辣的刺痛感被一种温和的修复感取代,伤口边缘的腐肉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脱落,露出底下鲜红的新肉!
有效!而且效果惊人!
刘瞎子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这就是真正巫只之血的力量吗?蕴含生命本源……竟然连黄泉阴毒都能净化……”
田蕊做完这一切,身体晃了晃,脸色更加苍白,几乎站立不稳。我连忙用没受伤的右手扶住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谢谢……”我声音沙哑。
她虚弱地摇了摇头,靠在我身上,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那老汉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看到我手臂的变化,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
刘瞎子趁机问道:“老丈,恕贫道多嘴,尊夫人是……因何故去的?我看贵宅……似乎隐隐有些不安之气。”
那老汉闻言,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色,他看了看门外堂屋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颤抖着说道:“道长……道长您真是高人!我老婆子她……她不是病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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