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泉村小学的情况让唐建科震惊:所谓的学校,其实就是三间破旧的平房,其中一间屋顶明显漏雨,用塑料布挡着。操场是土坪,只有一个歪斜的篮球架。二十多个不同年龄的孩子在一间教室里上课,唯一的老师既要教学,还要负责烧开水、做午饭。
“这是王老师,在这里教了三十多年书了。”赵校长介绍。
王老师是个瘦小的老人,戴着一副胶布缠着腿的眼镜,手指因常年拿粉笔而变形。但就是这样一位老师,一个人支撑着这所山村小学。
“孩子们都很懂事,知道读书不容易。”王老师朴实地说,“就是条件有限,好多课开不齐。英语课只能放录音带,体育课就是跑跑步。”
唐建科看着教室里那些求知若渴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孩子和城里的孩子一样聪明好学,却因为出生地的不同,接受着天差地别的教育。
回镇子的路上,唐建科沉默不语。赵校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唐干事,您也看到了,咱们基层教育不容易。不是我们不努力,实在是条件有限啊。”
“我明白。”唐建科点点头,“这些问题,局里都了解吗?”
赵校长苦笑:“年年打报告,年年石沉大海。局里也说困难,要我们克服克服。”
晚上,唐建科住在镇上一家简陋的招待所。窗外星空璀璨,山风呼啸,他的心情却难以平静。白天的所见所闻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复式教学的困境、师资老化的危机、村小的艰难生存...
他翻开笔记本,借着昏暗的灯光写道:
“教育均衡不是口号,而是千千万万个孩子的未来。今日所见,让我更加理解周教授所说的‘最真实的中国在基层’。”
第三天,唐建科决定去拜访张明远老师。按照地址找到张老师家时,老人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见到唐建科,他既惊讶又高兴。
“唐干事,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张老师的家简朴但整洁,墙上挂满了与学生的合影和获得的奖状。听说唐建科是来调研基层教育的,他打开了话匣子。
“我在石泉镇教了四十年书,亲眼看着教育一步步发展,也看着问题一点点积累。”张老师叹气,“最大的问题就是资源分配不公。城里学校越建越漂亮,乡下学校却连基本的教学设备都配不齐。”
他带着唐建科看自己珍藏的相册,里面记录了几十年来石泉镇教育的变化。从最初的土坯房教室到现在的砖混结构,进步是明显的,但与县城的差距也在拉大。
“我退休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为村小的孩子们争取到一名专职英语老师。”张老师指着照片上一个偏远村小说,“那里的孩子很聪明,就是缺少好老师引导。”
唐建科在张老师家待了一下午,听老人讲述基层教育的点点滴滴。临别时,张老师握着他的手说:
“唐干事,您年轻,有文化,又在上级机关工作,一定要为基层的老师和孩子们说话啊!”
回县城的车上,唐建科望着窗外飞逝的山景,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这次基层之行,让他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让他找到了改革的切入点。
周五回到教育局,王海涛好奇地问:“怎么样,下乡调研有什么收获?”
“收获很大。”唐建科简单回答,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有些感悟需要沉淀,有些想法需要细化。
周末,唐建科闭门不出,将一周的调研成果整理成详细的报告。不仅有问题的描述,还有具体的改进建议:建立城乡教师定期交流机制、针对乡村小规模学校的特殊政策、教学点教师的专项补贴...
周日晚,他带着报告草稿再次拜访苏主任。老人仔细阅读后,久久不语。
“写得很好,数据详实,分析到位,建议也有可行性。”最终,苏主任评价道,“但你准备怎么推动这些改革?”
唐建科坦诚相告:“我还没想好,但我觉得首先应该让更多人了解基层的真实情况。”
苏主任点点头:“思路是对的。不过要记住,在体制内推动变革,光有好的方案不够,还要有合适的时机和策略。”
他站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这是我多年来收集的基层教育案例和改革设想,你拿去看看,也许有启发。”
唐建科接过这份沉甸甸的礼物,知道这不仅是资料的传递,更是一种信任和期望的托付。
回到宿舍,唐建科在日记本上写下:
“基层是本书,越读越厚重。今日方知,教育改革任重道远,但每一个微小的努力,都可能点亮一个孩子的未来。”
窗外,清水县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唐建科知道,自己的基层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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