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科飞快地记录着:悦来茶庄(赌档?)、老味道土菜馆(城郊结合部,务工人员)。这两个地点特征,与郝仁、王强这伙人的形象逐渐吻合起来。
“最关键的是那辆车!”周斌的声音提高了少许,“大刘那个小兄弟,他有个老乡就在那片跑黑车,开的正好是一辆银灰色的破面包,车门上以前贴过修水电的广告,后来不干了,广告撕了,留了胶印。他听我们描述,觉得很像他老乡那辆车!”
唐建科感觉自己的血液流速在加快:“能确定吗?找到那个司机了吗?”
“别急,听我说完。”周斌安抚道,“大刘已经派人去摸那个司机的底了。巧的是,根据那小兄弟的说法,他那个开黑车的老乡,前阵子好像确实跟几个看起来像老板的人混过一阵子,帮忙拉过货,也拉过人,还吹牛说接了笔大生意。但最近没消息了。大刘的人正在想办法接触那个司机,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太好了!斌子,这次真多亏了你!”唐建科激动不已,周斌的社会关系网,在此时发挥了官方渠道难以替代的作用。
“先别急着谢,这只是个开始,还没实锤。”周斌保持着冷静,“不过,这条线很有价值。如果那个司机真的和王强他们接触过,那他很可能知道更多内情,甚至可能知道这帮人大概躲在哪里,或者下一步打算干什么。这种底层跑腿的,往往比核心人物更容易突破。”
“对!你说得对!”唐建科完全赞同,“需要我做什么?费用方面……”
“费用的事你不用管,大刘那边我已经打点过了,规矩我懂。”周斌干脆地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等消息。我这边会抓紧跟进两条线:一是继续深挖郝仁、王强的社会关系,看有没有其他发现;二是重点突破这个面包车司机。有确凿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好!我等你电话!”唐建科用力说道。
结束和周斌的通话,唐建科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虽然还没有拿到决定性的证据,但调查方向已经无比清晰,甚至已经触摸到了对方的边缘。这种从一团混沌中逐渐理出头绪的感觉,充满了挑战的快感,也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曙光。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深夜微凉的空气涌入,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了几分。青林县的夜景静谧而祥和,但在这祥和之下,在几十公里外的北河市,一场无声的侦查正在紧张地进行。他仿佛能看到周斌,或者大刘手下的人,正在那些灯光昏暗的街巷、茶馆、餐馆外围,小心翼翼地打探、确认、追踪。
这就是权力边缘的博弈吗?不依靠红头文件,不依靠正式会议,而是在规则的缝隙里,依靠人脉、智慧和胆识去推动事情的进展。唐建科对此有了更深的体会。赵建国将他置于这样的境地,既是对他能力的考验,又何尝不是一种更深刻的言传身教?
第二天上班,唐建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处理文件,参加例会,向赵建国汇报日常工作。但在平静的外表下,他的神经始终紧绷着,手机的任何一点响动都会让他心跳加速。
赵建国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细微的情绪波动,在一次单独交代工作时,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建科,这两天看你气色不太一样,是不是调查有什么进展了?”
唐建科心里一惊,但面上保持镇定,斟酌着回答:“秘书长,确实有了一点方向,找到了一些可能的线索,正在核实。等有比较确切的把握了,我再向您详细汇报。”
赵建国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好,你把握分寸。”那眼神里,是信任,也是沉甸甸的期望。
这种期望,让唐建科不敢有丝毫松懈。
又是焦灼的一天过去。到了晚上,唐建科几乎要以为调查再次陷入僵局时,周斌的电话终于又来了。这次,他的声音更加兴奋,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老唐!逮住了!”
“什么情况?”唐建科冲到走廊尽头,确保四周无人。
“那个面包车司机,找到了!大刘的人请他喝了顿大酒,又塞了点钱,这家伙全撂了!”周斌语速飞快,“确认了,他前段时间就是给郝仁、王强那伙人开车的!拉过他们去谈事,也帮他们拉过一些假冒伪劣的农药化肥种子——他们就是用这些东西冒充高科技农业器材骗人的!”
唐建科屏住呼吸,关键信息要来了!
“据这个司机说,郝仁是头儿,挺狡猾,王强是打手兼司机,另外还有个姓马的,是管账的。他们这个骗局搞了大半年,骗了不止赵秘书长一家,可能有好几拨人上当。他们得手后,就把那个皮包公司一扔,最近确实准备跑路了!”
“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或者准备跑去哪?”唐建科急问。
“司机说,他们最近好像在收拾东西,具体藏在哪儿他不清楚,郝仁很警惕,最后几天没用他的车。但是!”周斌强调道,“司机提供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他说,大概三天前,他偶然听到郝仁和王强在车上吵架,好像是分钱不均。王强抱怨说郝仁心太黑,拿了大头,还威胁说要是敢少了他那份,他就把‘老地方’的东西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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