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佩迪尔号懒洋洋地漂浮在东海一片平静的蔚蓝之上。阳光慷慨地洒落,将甲板晒得暖烘烘的,海风也收敛了脾气,只剩下轻柔的拂面,带着咸咸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气息。时间仿佛被这温暖的阳光和缓慢的海浪拉长了,一切都显得那么慵懒而惬意。
船尾甲板一角,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规律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中的安逸,却又奇异地融入了进去。高德盘腿坐在一张厚帆布上,面前摊开着他视若珍宝的工具包:大小不一的锉刀、磨石、几块不同硬度的钢铁胚料,还有一个小型便携式锻造炉正冒着微弱的热气。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全神贯注,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手中那根已经初具雏形的枪杆——不再是粗糙的白蜡木,而是一段经过反复锻打、呈现出流水般暗纹的优质硬钢。
他正用一把细长的锉刀,小心翼翼地修整着枪杆末端的接合榫口,每一次推拉都精准而稳定,发出悦耳的金属摩擦声。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滴落在滚烫的金属上,“滋”的一声化作一缕白烟,他也毫不在意。
“高德,你这‘新玩具’的杀气都快溢出来了,”船头方向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航海士兼船医丢斯正倚在船舷边,一手稳稳地掌着舵轮,确保船只沿着正确的航向慢悠悠地漂着,另一只手却捧着一本厚厚的、书页发黄的书籍,封面隐约可见《东海奇花异草与毒性考略》的字样。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巧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航向海图和手中的医书之间来回切换,显得游刃有余。“离我远点,别让那杀气冲撞了我的宝贝药草图谱。”他揶揄道,嘴角却噙着温和的笑意。
高德头也没抬,只是嘴角微微向上扯了一下,算是对丢斯调侃的回应。他拿起一块油石,蘸了点水,开始耐心地打磨枪杆的表面,动作轻柔而富有韵律,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金属的冷光在他手下渐渐变得温润内敛。
“杀气?哪有我的杀气重!”
船的另一侧,艾斯的声音活力十足地插了进来。他坐在船舷边,两条腿悬在船外晃荡着,头上那顶标志性的橘色牛仔帽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小半张脸。一根简陋的鱼竿随意地搭在他手里,鱼线垂入碧蓝的海水中。他身边放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小木桶——那是他用来装“战利品”的,可惜目前桶里只有海水反射的阳光在晃动。
艾斯显得百无聊赖,时不时拉起鱼线看看光秃秃的鱼钩,或者对着水面做几个鬼脸,试图把鱼“吓”上来。
“艾斯,我建议你把‘杀气’收敛点,”丢斯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地说,“鱼都被你吓跑了,你那边的海面平静得能当镜子照。”
“胡说!”艾斯立刻反驳,不服气地又甩了一下鱼线,溅起一小朵水花,“肯定是这里的鱼太狡猾了!或者……是高德那边敲敲打打的声音把它们吓跑了!”他试图甩锅。
高德终于舍得从枪杆上抬起眼,瞥了艾斯一眼,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我的‘杀气’只针对敌人,不针对鱼。你钓不上来,是技术问题。” 说完,他又低下头,拿起一块更细的磨石,继续他的抛光大业。
“喂喂喂!”艾斯夸张地叫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高德你学坏了!跟着丢斯都学会挤兑人了!”他气鼓鼓地,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因为伙伴间的斗嘴显得更加鲜活。
他索性把鱼竿往旁边一放,整个人向后仰躺在甲板上,双手枕在脑后,帽子盖在脸上,发出满足的叹息:“啊——阳光真好!这种慢悠悠的日子也不错嘛!高德,你的新枪什么时候能好?做好了给我看看,是不是比之前那根更帅?”
“快了,”高德言简意赅,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拿起初步打磨好的枪杆,对着阳光仔细检视着表面的光洁度,一丝细微的划痕都不放过。
丢斯推了推眼镜,目光从书上移开,望向远处海天一色的交界线,声音带着一丝学者般的悠然:“根据这本图谱记载,前面那片海域附近可能有座盛产‘月光苔’的小岛,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止血草药,只在特定的月相下采摘才有效……嗯,航向没错。”他既是在确认航向,又像是在分享一个有趣的发现。
“月光苔?能吃吗?”艾斯脸上的帽子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显然他的关注点总是那么……实际。
丢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艾斯,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放进嘴里的。那是药,很苦的药。”
“哦……”艾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望,随即又振作起来,“那钓上来的鱼总能吃吧?高德!丢斯!你们晚上想吃什么鱼?我预感马上就有大鱼上钩了!”他猛地坐起身,帽子都差点掉海里,又精神百倍地抓起了鱼竿,煞有介事地盯着水面,仿佛真能看到水底的大鱼。
高德终于完成了枪杆主体部分的打磨,满意地呼出一口气。他小心地将半成品枪杆放在铺着软布的帆布上,开始挑选合适的枪头胚料。他拿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精铁,放在锻造炉的小火苗上加热,眼神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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