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几乎算不上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紧绷后的松弛。“这个‘碰巧’,救了我们的命。”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没有琪雅小姐指引,这复杂如迷宫的海底洋流,以我们当时的仓促状态,斯佩迪尔号很可能迷失在深海的某个角落,或者一头撞进狂暴的海流里,连抵达鱼人岛的机会都没有。”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投向舷窗外那片光怪陆离、深邃莫测的蔚蓝,“这份‘碰巧’的恩情,黑桃海贼团记下了,琪雅小姐,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通知我们,我们一定帮忙!”
琪雅抬起了头,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感动的泪光,对着高德和索恩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羞涩而温暖的笑容。
艾斯的伤口终于处理妥当,他胡乱套上一件干净的无袖背心,生龙活虎地冲上了甲板,立刻被杰瑞拉去看那条发光的巨鱼。丢斯收拾好医疗箱,也走到德扎亚身边,两人并肩看着窗外,低声交谈着什么。汤姆虽然依旧警惕地盯着镀膜的情况,但紧绷的肩线也放松了许多。
斯佩迪尔号像一颗巨大的、安静的肥皂泡,在琪雅精准的指引下,稳稳地航行在温暖而平缓的“阳光之路”洋流中。深海的光影在他们周围流淌、变幻,巨大的发光水母如同一顶顶漂浮的灯笼,照亮了前行的路。船内,伤口的疼痛被暂时遗忘,悬赏令的沉重被奇景暂时冲淡。只有船体下沉时海水挤压镀膜的轻微吱呀声,伙伴们低低的惊叹和交谈声,以及舷窗外那个无声而壮丽的世界,共同构成了这深海潜航中难得的、劫后余生的宁静画卷。
镀膜之外,是冰冷、高压、危机四伏的万米深渊。镀膜之内,疲惫的船员们暂时卸下了肩头的重担,让这艘承载着梦想与危险的海贼船,短暂地沉浸在这片蔚蓝的温柔与奇迹之中。
鱼人岛入口那层巨大的双层肥皂泡温柔地包裹住海贼船,如同被深海拥入一个流光溢彩的梦境。当“斯佩迪尔号”彻底穿过那层薄膜,稳稳停在鱼人岛内港时,整个甲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阳光穿透上方巨大的阳树“夏娃”,将整片海域渲染成流动的、不可思议的蓝绿光晕,奇异的海底植物在清澈水流中摇曳生姿,色彩斑斓的鱼群穿梭如梭。
“呜哇——!”
杰瑞第一个扒住船舷,半个身子探出去,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整条海鱼,“珊瑚!会发光的珊瑚!还有贝壳做的房子!艾斯老大!快看啊!比画册上还要漂亮一百倍!”
“哈哈哈!那是当然!”艾斯叉腰站在船头,歪戴着火焰纹的帽子,咧开的嘴角几乎要碰到耳根,阳光般的笑容比穿透海水的光柱还要耀眼,“小的们!准备登陆!目标——鱼人岛观光!”他猛地一挥手,意气风发,仿佛脚下不是深海孤岛,而是即将征服的新大陆。
“艾斯,请先别急,”船医丢斯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传来,他推了推眼镜,手里拿着几份资料,“这是刚才雅琪小姐帮忙领的临时通行许可和注意事项,还有一份基础鱼人岛礼仪指南……”
“好啦好啦,丢斯老妈子!”艾斯大笑着,一步就跳到了船舷上,回头招呼,“那些上岸再看!现在——探险时间到!”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像颗炮弹般弹射出去,激起一串欢快的水泡,精准地落在码头坚实的珊瑚礁地面上。
“喂!等等我!笨蛋船长!”杰瑞大喊着,手忙脚乱地翻过船舷,紧随其后。
其他人也笑着陆续下船。汤姆沉稳地检查着系泊缆绳的最后一道加固;德扎亚则好奇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带着海藻清甜和某种奇异香料混合的陌生气息;爱丽丝挽着索恩的手臂,金发在流动的海水中如阳光下的麦浪,碧绿的眼眸盛满了对这奇幻世界的惊叹;高德依旧裹着他那身标志性的宽大黑袍,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银芦”的枪尖在流水中折射着微光。
“艾斯,有人……”
艾斯笑了笑,“哦,不用理会,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有人盯着也没什么所谓,只要没有不长眼的人找事就行,高德……放松些,我们是来玩儿的,等到了新世界,可就没那么多时间玩耍了~~”
高德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叹了口气,淡淡的笑了笑,“白痴……”
雅琪深蓝色的鱼尾在光线下闪烁着珠母贝般的光泽,笑容甜美,“欢迎来到鱼人岛,接下来的行程,就由我带领大家一起游玩吧!”
“雅琪小姐万岁!”
“那就麻烦雅琪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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