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身侧空气骤然撕裂,一道身影裹挟着浓烈腥风猛然降临!路飞本能地想弹起,但脖颈处瞬间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整个人被死死按在腐朽的木台之上。他惊愕抬眼,闯入视野的是一张因狂喜而扭曲、顶着醒目红鼻子的脸,正爆发着得意的大笑:“草帽小子!总算逮住你了……你的死期到了!”
“诶?”路飞惊魂未定,眨巴着眼睛辨认,“你不是那个红鼻子……叫啥来着?基巴?”
“是巴基!你这混蛋!不要叫我红鼻子!!”
巴基仿佛被戳中了逆鳞,暴怒的吼声震得木架簌簌作响,脚下小海贼头上那顶草帽更是灼痛了他的眼。每一次目光与之碰撞,都像有根无形的刺扎进心底,他手中利刃的寒光几乎贴上路飞的皮肤,声音因复杂情绪而微微发颤,“看见这该死的草帽就觉得晦气……今天你必须死!最后还有什么屁要放?”
路飞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原始求生本能,橡胶之躯猛烈挣扎扭动:“我才不要死!放开我!”
“谁会放开你?!”巴基的咆哮更加疯狂,整个处刑台在角力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处刑台的喧哗撕破了罗格镇午后的沉闷。海军士兵如潮水般从街巷涌出,枪械上膛的冰冷摩擦声刺耳;草帽一伙的伙伴们更是急红了眼,索隆三把刀瞬间出鞘,山治脚边旋起炽热气浪,娜美和乌索普脸色惨白地挤到人群最前方。
所有目光,惊惶的、愤怒的、冰冷的、担忧的,都死死钉在了这摇摇欲坠的处刑台顶,钉在了那被利刃锁喉的身影上。
“喂,路飞,搞什么名堂?!”索隆的厉喝穿透喧嚣。
这熟悉的声音像按下了某个开关,路飞骤然停止了徒劳的挣扎。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写满焦灼的伙伴的脸庞——索隆、娜美、山治、乌索普……在无数目光的聚焦下,他那张沾着灰尘的脸上,竟毫无征兆地、无比坦然地绽放出一个巨大而澄澈的笑容,声音清亮得如同穿透阴霾的阳光:
“抱歉了,索隆、娜美、山治、乌索普……”他顿了顿,笑容纹丝未动,像宣告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小事,“我要死了。”
这句话轻飘飘落下,却在刹那间冻结了罗格镇鼎沸的人声海潮,世界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声响,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斯摩格口中叼着的雪茄剧烈地一抖,灰白的烟灰簌簌落满前襟。他死死盯着处刑台上那张年轻却毫无阴翳的笑脸,仿佛透过时间的尘埃,与那个最后的笑容骤然重合——同样面对漆黑刀锋,同样面对终结的深渊,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遗憾,只有一片坦然到近乎纯粹的光芒。
心脏像是被无形重锤猛击,斯摩格齿缝间挤出低吼:“这混蛋……竟和罗杰一样的神情!”
巴基高举的弯刀,映着铅灰天幕上漏下的惨淡天光,刀锋的寒意似乎刺穿了凝固的空气,直抵台下每一双惊恐的眼瞳。在绝对的死寂中,那锋刃凝滞在空中,如同命运悬而未决的符咒。
“作为巴基船长最后的仁慈,草帽小子,说出你的遗言吧!”
台下所有视线都凝固在那片寒芒上,索隆的肌肉绷紧如待发之弓,山治的脚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下陷地面。时间仿佛被拉长、被冻结,连心跳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这死寂的深渊里,路飞的笑容却未曾黯淡分毫。那笑容里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倒像是个孩子发现了一个崭新而未知的游戏入口。
他最后望了一眼伙伴们,目光澄澈得映照出惊惶的娜美、咬紧牙关的乌索普、如临大敌的索隆和山治——那目光不是诀别,更像是无声的安抚与托付——
“海贼王……我当定了!!!”
巴基猛然间愣了一下,然后才狂笑着,“将死之人,在胡说八道什么?!那就笑着去死吧!”
臂膀肌肉贲张,寒光以撕裂空气的决绝之势猛然劈落!
刀光下坠的瞬间,斯摩格眼前猛地一黑,二十多年前罗杰在处刑台上最后那声大笑,裹挟着旧日海风与硝烟的气息,排山倒海般轰然撞入脑海。
两个身影,隔着漫长血腥的岁月长河,在刀锋落下的刹那,奇迹般地重叠——一个用狂笑开启大海贼时代,一个以无畏笑容照亮通往传说的险途。
同样的处刑台,同样的笑容,历史如一个深不可测的回音壁,将旧日雷霆的余响重重地叩击在今朝每一个战栗的灵魂之上。
寒刃直劈草帽!那顶草帽在刀风中微微颤动,如同即将被风卷走的枯叶。
刀锋斩落之际,罗格镇上空沉凝的铅灰色云层,恰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力量骤然撕裂!一道耀眼夺目的紫色雷光,如同古老预言终于兑现的神启,轰然贯下,精准地笼罩了整个处刑台——雷光里,处刑台轰然倒塌,只剩下巴基的痛呼和路飞的大笑。
“哈哈哈……真是幸运啊!”
巴托洛米奥满脸的崇拜,眼睛里全是金闪闪的光芒,“草帽路飞吗?真是……太酷了!”
广场上的舞台剧……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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