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却没有动怒。面对蒂奇赤裸裸的背叛与诅咒,他那布满血污与焦痕的脸上,竟浮现出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他没有再看蒂奇,那双洞悉了世间沧桑的眼眸,缓缓转向了离他最近、浑身浴血却依旧燃烧着青炎的身影。
“马尔科……”白胡子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托付的意味。
马尔高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全身,“老爹?!”
“带着你的兄弟姐妹们……”白胡子的话语清晰而坚定,不容置疑,“离开这里。”
“什么?!”马尔高如遭雷击,青炎剧烈波动,“不!老爹!我们一起走!我们还能……”他的话被白胡子抬手打断。
那只曾经托起无数生命、击碎无数强敌的大手,此刻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白胡子的目光缓缓扫过伤痕累累的乔兹、浴血奋战的比斯塔、相互搀扶的比斯塔与以藏……扫过每一张沾满血污却写满不屈的脸庞。他的眼神深邃如海,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一丝……深藏的愧疚。
“是老爹……”他低沉的声音在废墟上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儿子的耳中,“太过溺爱你们了。”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心上!溺爱?那个将他们从深渊中拉起,给予他们名字、家庭与尊严的老爹……在生命的尽头,竟说这是溺爱?!
“以后的日子……”白胡子顿了顿,目光扫过马尔科、乔兹……仿佛要将每一个孩子的模样刻入灵魂,“靠你们自己了。”
“老爹——!!!”
“不要!!”
“我们和你一起死战!!”
“我们才不会输!白胡子海贼团永不屈服!!”
悲怆的哭喊、愤怒的咆哮、决死的誓言,如同受伤野兽的哀鸣,瞬间从每一个还能站立的白胡子海贼团成员口中爆发!泪水混合着血水,从那些铁打的汉子脸上滚滚而下。
钻石乔兹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紧握的钻石拳头砸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花剑比斯塔的双剑无力垂下,向来优雅的脸上涕泪横流。以藏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滴落,布莱曼克、拉克约、那缪尔……
马尔高更是浑身剧震,青炎疯狂摇曳,几乎要失控!他死死盯着白胡子,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够了!”白胡子猛地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他强提最后的力量,那声音带着旧时代霸主最后的、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悲声与怒吼!他环视着这群哭泣的、愤怒的、视死如归的儿子们,眼神中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决绝!
“白胡子海贼团!!”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响彻云霄,如同最后的王令!
“听从船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最后的命令!”
“离开这里!”
“回到新世界!!”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所有人心上!最后的命令!船长……最后的命令!
“老爹……”马尔高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哀求。他看着白胡子胸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着那汩汩涌出的鲜血和焦黑的内脏边缘,心如刀绞!
他知道白胡子已经撑不住了,以前的暗伤就一直在折磨着这位旧时代的霸主,今日连续对战战国和萨卡斯基,残破的身躯已经没办法再航行在大海上了。
白胡子不再看他,不再看任何一张哭泣的脸庞。他缓缓转过身,将宽阔却布满伤痕、拄着丛云切的宽厚的背影,留给了他的孩子们。
那背影在硝烟与熔岩的背景中,显得如此高大,又如此……孤寂。他面向蒂奇和他身后那群散发着混乱气息的黑胡子海贼团,面向远处虎视眈眈、重新集结的海军,面向这片注定成为他埋骨之地的废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的剧痛几乎让他窒息。残存的、足以撼动世界的恐怖力量在他残破的躯体内疯狂汇聚!丛云切刀柄上的手,骨节嶙峋却稳如磐石!刀身开始嗡鸣,无形的震荡之力扭曲着周围的空间,粘稠如血的暗红色霸王色闪电在他周身若隐若现地跳跃!
“我已经只剩下旧时代的残躯,新的时代没有能承载我的船了……”
他微微侧过头,那沾满血污的白色胡须在灼热的气流中飘动,嘶哑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个父亲所能给予的、最后的温柔与力量,轻轻传入每一个儿子的耳中:
“老爹……送你们最后一程!”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胡子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废墟轰然炸裂!他高举丛云切,毁灭性的白光与暗红闪电疯狂缠绕刀身!
目标,直指前方所有的阻碍——蒂奇、黑胡子海贼团、以及试图拦截的海军!那决绝的背影,如同燃烧殆尽的恒星,爆发出最后也是最耀眼的光辉,只为照亮孩子们回家的航路!
马尔高死死咬住嘴唇,鲜血从齿间渗出。他看着那个决然赴死的背影,看着那柄即将为所有人劈开生路的丛云切,看着周围兄弟姐妹们绝望而痛苦的脸庞……作为一番队长,作为兄长,他必须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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