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小淘的意识在巨大的恐惧和认知崩塌中摇摇欲坠,感觉自我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那来自灵魂本源的牵引力越来越强,仿佛要将他彻底吸入法阵中心那个古老的“本体”之中时,异变陡生。
预想中的吞噬、融合、同化并没有发生。相反,那股强大而温暖的牵引力,在达到某个临界点的瞬间,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如同汹涌的潮水退去,只剩下温暖的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
紧接着,一阵低沉、苍凉,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与洒脱的笑声,在马小淘的意识深处响起。这笑声不属于任何他听过的声音,它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带着星辰生灭的沧桑感,直接震荡着他的灵魂。
“呵……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起初很轻,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仿佛从尘封万年的古墓中传出,随后逐渐变得洪亮、畅快,如同积压了无数岁月的阴云骤然散开,露出其后璀璨的星空。
这笑声中没有任何恶意、贪婪或居高临下,反而充满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欣慰,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轻快,甚至隐隐透着一丝顽童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
马小淘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呆了,即将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他茫然地“看”向法阵中心。
只见那个与他面容一般无二、一直如同亘古冰封雕像般盘坐的“明血炎”,不知何时,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清晰可见的、带着无尽沧桑却又无比洒脱的弧度。
他……在笑?在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看到如此复杂而深邃的笑容,马小淘感到一种灵魂层面的剧烈震颤。
“小家伙……” 明血炎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直接作用于马小淘的意识,但语气却与之前的古老疲惫截然不同,变得温和、低沉,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长辈对晚辈的宠溺?“吓到了吧?是不是以为我这苟延残喘的老古董,终于等到了合适的‘容器’,要行那夺舍重生、鸠占鹊巢的卑劣之事?”
马小淘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但意识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亟待确认的疑问浪潮。
“错了,大错特错。”明血炎的笑声收敛,语气转而变得庄重、肃穆,仿佛在宣告某种神圣的誓言,“我等待这无尽岁月,将你真灵引入轮回洪流,历经百世千劫的磨砺,绝非是为了给自己培养一具更鲜活的‘皮囊’,一个更易操控的‘傀儡’。若行此苟且,我与我所对抗的那些沉沦于黑暗、不择手段追求永寂之‘存在’的敌人,又有何本质区别?我明血炎,纵然身躯崩坏如风中残烛,灵魂破碎如星空尘埃,也还保留着最后的骄傲与底线!宁可在寂灭中保持真我,也绝不在扭曲中苟且偷生!”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刻入灵魂骨子里的、不容置疑的原则与尊严,如同古老的钟磬,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
“那……那你耗费如此心机,等我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马小淘的意识艰难地传递出这个最核心的疑问,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深的不解。
“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明血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仿佛能触摸到的终结感,如同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你现在看到的这具躯壳,早已是一具被时光和创伤掏空的残骸,仅凭这‘九曜护灵阵’以及九位生死与共的老友,以燃烧自身本源魂光为代价,才勉强维系着这最后一点不灭的灵性火花,苦苦支撑,等待你的归来。但等待,终有尽头。阵法的力量在岁月的侵蚀下不断衰减,老友们的魂光也如同燃尽的灯油,即将彻底熄灭。若你再晚来些时日,或许……连这最后的交代、这跨越时空的传承,都来不及完成了。”
马小淘心中再次掀起滔天巨浪,他猛地将目光投向那九道如同亘古石像般盘坐的身影。原来他们并非简单的守护者,而是在以自身存在的根本为燃料,进行着一场悲壮而无声的献祭!他们的肃穆,他们的沉寂,并非冷漠,而是将所有的力量与意志都倾注在了这最后的守护之中!一种混合着崇高敬意与深切悲悯的情绪,涌上马小淘的心头。
“所以,”明血炎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燃烧最后的决绝,“我最后的使命,我存在至今的最终意义,不是吞噬你,不是取代你,而是……将我所剩的一切,我毕生修炼凝聚的力量本源、我穿梭万界积累的知识智慧、我欢笑与泪水交织的庞大记忆、我所对抗过的深渊黑暗、我所誓死守护的微光与希望……我所有的‘遗产’,完整地、以你当前脆弱生命所能承受的、最安全的方式……传承于你!”
“传承?”马小淘的意识一片空白,这个概念太过宏大,也太过匪夷所思。
“不错!是传承!是赠予!是托付!”明血炎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力,“但绝非你想象中那种粗暴的、填鸭式的力量灌注!那样做,只会瞬间撑爆你脆弱的灵魂壁垒和未经强化的身体容器,让你要么爆体而亡,要么变成一具被庞杂力量和混乱记忆支配的、失去自我的空壳!那并非新生,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更可悲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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