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无边的黑暗混杂着血红的怒焰,瞬间吞噬了李青玄所有的理智!
血刀门筑基后期大修士的碾压,父母惨死的画面,小妹被压在断梁下的绝望哭喊,李大奎狰狞的狂笑,孙氏修士的肆意屠戮,仿佛无数破碎而血腥的画面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识海!
急怒攻心!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李青玄强行咽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握着酒杯的手抖得几乎拿捏不住。
“咯咯咯!”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了。
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动,几乎要冲破他身体的束缚,让他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哪怕是用牙齿,也要撕碎所有仇敌!
就在这时,那中年人带着几分感慨和畏惧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他沸腾的杀意:“……剩下没死的?不知道……可能当场就被孙氏的清理了,也可能有命大的趁乱跑了……
谁知道呢?反正这平阳镇,以后就姓孙喽!
血刀门的那位筑基后期大仙师,听说昨天就走了,孙氏给的报酬肯定海了去了,说不定连李氏的绝大部分资产都拿去了……唉,神仙打架,咱们凡人遭殃啊……”
血刀门……筑基后期……走了……
李大奎……孙氏……
这些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青玄的灵魂深处!
刻骨铭心的仇恨,瞬间压倒了那几乎将他撕裂的悲恸!
但他不能!
绝不能!
他现在冲出去,除了像一只蚂蚁般被轻易碾死,不会有任何结果!
别说那筑基后期的血刀门修士,就是李大奎,甚至一个普通的孙家引灵期护卫,都能像捏死虫子一样捏死他!
他这具残破的身体,连一丝灵力都没有!
冷静!
必须冷静!
“呼吸……呼吸……”
李青玄猛地闭上眼,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楚和浓郁的血腥味。
他强行将脑海中那些疯狂血腥的念头死死压下去,如同用尽全身力气,将一头咆哮的凶兽重新锁回深渊!
他颤抖着手,将桌上那杯浑浊的劣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和清醒。
睁开眼时,斗笠阴影下的双眸,赤红尚未完全褪去。
但里面翻腾的毁灭欲和极致悲痛,已经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更令人心悸的东西所取代。
那是冻结在万载玄冰下的滔天恨火!
是焚尽灵魂也要复仇的绝对意志!
他沉默地放下几枚铜钱,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被生活压垮的贫苦农人,拄着那根焦黑的木棍,佝偻着背,脚步沉重而缓慢地离开了这片喧嚣却又死寂的酒肆。
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已成废墟的“家”。
灰白的发丝从破旧的斗笠边缘垂下,在惨淡灰蒙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汇入街道上稀疏而惶恐的人流,朝着平阳镇那低矮压抑的城门,一步一步,艰难而坚定地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烧红的烙铁上,留下一个带着血与恨的印记。
他只能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脚下泥泞而陌生的土地,漫无目的,却又固执地朝着远离平阳的方向挪动。
……
离开平阳镇后,李青玄寻一处隐秘的山坳岩洞藏身。
此时他盘膝坐在岩洞外,五心向天,按照早已刻入骨髓的引灵法门,努力去感知,去捕捉那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
偶尔,有极其微弱地,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灵气,艰难地穿透了那无形而厚重的屏障,渗入他的经脉。
这丝微弱的灵气,却如同生锈的细针,带着一种迟滞锈蚀的质感,在他曾经宽阔如江河,如今却如同淤塞小沟的经脉中艰难穿行。
最终想要流入枯竭的丹田气海之中。
但还没到丹田气海,就被诡异黑纹吞噬掠夺,如泥牛入海,转瞬间不见了踪迹,什么都没有了。
尽管修为尽失,但因突破到炼气期而开辟出来,用以存储灵气的丹田气海,却不知为何保留下来。
他不知道这正不正常。
但也无所谓了。
每一次灵气的搬运,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和灵魂深处传来的沉重疲惫。
汗珠,带着体内仅存的微弱热气,从鬓角滚落,砸在冰冷的岩石上,瞬间没了声息。
如此!
整整九个日夜的煎熬,不眠不休地与这具仿佛被诅咒和噩梦填满的躯壳搏斗。
终于,在第九个夜晚,当那轮残月即将被浓厚的乌云吞噬之时,丹田气海深处,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一丝比初生萤火还要黯淡微弱的气息,极其不稳定地凝聚起来,随即又几乎溃散。
“成了!”
李青玄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没有半分突破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郁。
引灵入体,仅仅只是最基本的引灵入体!
曾经他七岁那年,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轻松跨过的门槛,如今竟耗去了他整整九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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